明月在天中，能圓亦能缺。
清光不可磨，千古常皎潔。
烈婦在人間，慷慨立奇節(jié)。
青如澗中松，白如山中雪。
哀如夜烏啼，泣如杜鵑血。
夫婿方蕩游，燈前苦陳說。
上堂拜舅姑，喜婦明且哲。
出門汲甕提，入門芣苜襭。
勸郎攻史書，勿為紛華悅！
郎出朝看花，郎歸夜踏月。
倚門待郎來，低聲拓門闑。
問郎何所往，春風(fēng)易消歇。
問郎何所思，銅鏡易華發(fā)。
郎意云如何，得毋妾言聒。
喚郎猶未醒，誰知成永訣！
一病遽懨懨，中腸已驚怛。
郎魂何處招，妾憂何時(shí)輟！
上天愿同行，入地愿同穴。
徬徨視女兒，「呱呱」苦難割！
米炊雖云巧，絲繡亦云拙。
無以養(yǎng)姑嫜，輾轉(zhuǎn)徒茍活。
中夜起徘徊，殉夫志已決。
喚兒與姑眠，兒饑姑餔啜。
抱女與他人，未言聲嗚咽。
兒嬉不戀母，女殤我心恝！
茫茫天地間，此情難斷絕。
妾心匪云石，妾腸匪云鐵。
有如搗芝蘭，成膏香不滅。
有如斷蓮花，成寸絲不折。
門外雨凄凄，帷邊風(fēng)切切。
燈光夜忽青，衣篝火不熱。
一死謝所天，玉環(huán)與金玦。
園中花斷腸，籠中鳥結(jié)舌。
吞藥雖云亡，言之有馀烈！
嗚呼泉下人，塵埃不可蔑！
相逢定無慚，何必臂盟齧！
巍巍望青山，磷磷立石碣。
貞風(fēng)在何處，高風(fēng)萬古埒。
墳前草青蒼，墳后水凜冽。
山移石可轉(zhuǎn)，斯人不可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