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法原來無奧秘，得心應(yīng)手自然宜。
前修喜作玄妙論，后世紛紛失津蹊。
蔡邕神授⑴固虛設(shè)，鐘繇發(fā)墓⑵誠可疑。
大約初學(xué)事繩墨，追隨欲與古人齊。
學(xué)成之后求通會，得魚忘筌何能嗤。
書法通難貴在變，厚古薄今非識時。
欲我?guī)煿乓淹龢O，不知古人師何師。
子敬堊帚長飛白⑶，羲之涉北輕茂漪⑷。
更從唐宋窺魏晉，鐘王何得獨珍稀。
長史觀罷劍器舞，變化筆法出神奇⑸。
顏公祭侄傳文稿，慷慨忿激見哀思。
景度題壁⑹妙跡絕，四幅遺帖各有姿。
蘇黃米蔡肯相類，雄偉峻拔各參差。
元后書家多泥古，剝珉出璞非可期。
其間或以畫法入，地怪天驚徒容儀。
或謂明清亂古法，此論迂腐若夢癡。
筆法隨時相變出，各從造化參真諦。
時移事易遭遇別，性情矩矱度所施。
書外學(xué)書源流闊，字中求字不可醫(yī)。
時人若解此中妙，大道如天各騁馳⑺。
按：【盧青山評曰】議論縱橫。氣亦雄武。韓蘇之法也。觀其出語。有矯首古人姿。自書言。夫子固自道矣。曰非關(guān)本意。然僅自詩言。則此卓犖之態(tài)。甚為可喜。
⑴ 法書要錄。蔡邕受于神人。而傳之崔瑗及女文姬。
⑵ 《志林》：鐘繇見蔡邕筆法于韋誕坐?？嗲蟛慌c。誕死。繇盜發(fā)其墓。遂得之。
⑶ 論書表曰。子敬見北館新泥堊壁白凈。取帚沾泥汁書方丈一字。觀者如市。羲之見嘆美。作書與親友云。子敬飛白大有意。
⑷ 王羲之題筆陣圖后。予少學(xué)衛(wèi)夫人書。將謂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見李斯、曹喜等書。又之許下見鐘繇、梁鵠書。又之洛下見蔡邕石經(jīng)三體書。又于從兄洽處見張昶華岳碑。始知學(xué)衛(wèi)夫人書徒費年月耳。
⑸ 李肇國史補。張旭草書得筆法。旭言。始吾見公主與擔(dān)夫爭路而得筆法之意。后見公孫氏舞劍器而得其神。
⑹ 舊五代史。楊凝式。字景度。既久居洛。多遨游佛道祠。遇山水勝概。輒留連賞詠。有垣墻圭缺處。顧視引筆。且吟且書。若與神會。
⑺ 身在幽中。一時作激烈語。非關(guān)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