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竊念天位之孔艱,悶天命之難常。
般紛紛其向背,驗盈虛于覆隍。
聞圣人之取渙朝,余將濟(jì)于大洋。
浮扁舟而擊楫,渺水國之茫茫。
慮重險之天塹,命篙工為余利涉。
付性命于孤棹,危小心之矜惕。
忽風(fēng)師之暴怒,鼓濤瀾之迅激。
羌一葉之出入,決死生于呼吸。
然有備而無患,庶行險而致吉。
噫舟楫之成敗,由水性之順逆。
況波心之不常,紛幾潮而幾汐。
茍操術(shù)之小弛,生大禍于倏忽。
委一身于不測,豈危念之暫息。
倚蓬(一作篷)窗而抽思,感為君之不易。
臨幅員之博大,蒞巍巍之極位。
麗四海之林林,縱皆吾之赤子。
羌至愚而至神,信中情之難恃。
當(dāng)恩波之遠(yuǎn)洽,舉歸奔于我闥。
自王澤之一渴,咸疾首而怨讟。
是曰可畏之非民,實(shí)安危之自取。
夫孰云一人之至尊,危已甚于孤舟。
彼江河之浩浩,縱天下之險流。
然有形而易圖,可濟(jì)險于不意。
矧柂移而舟轉(zhuǎn),豈險夷之二致。
此民情之無形,幾巫峽之中峙。
藏極逆于極順,秘至危于至安。
惟知厭亂而好治,何去就之無端。
朝為后于撫我,暮旋讎于虐我。
后來而其蘇,庸非夏氏之人民也。
前徒之倒戈,是非商家之天下耶。
民豈危其人國,君自毀其命脈。
茍民心之一失,信舟中之皆敵。
觀天下之物理,否泰紛其倚伏。
當(dāng)世道之一升,是海上之無波。
愚楚人之習(xí)舟,玩無風(fēng)而婆娑。
豈知禍生于所忽,竟載胥而及溺。
嗟嗟乎水耶人耶,禍相尋于覆轍。
吾固知狃安而忘危,最可戒乎人牧。
亂曰:民猶此水,水猶此民。
險夷在水,安危在人。
唐虞安之而唐虞,漢唐危之而漢唐。
其機(jī)由我,曷不其亡而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