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以事抵白馬,客道漢瓠子事,感其語,故賦。
元封天子既乾封,臨決河,沈璧及馬,慷慨悲歌。
河塞,筑宣防之宮,燕其群臣,乃稱曰:「隤林竹兮揵石菑,宣防塞兮萬福來」。
顧盼意得,詔問東方大夫樂乎?
朔進而跽曰:「君王佩乾符,妥坤靈,封岱岳,禪云亭。
雷行焱馳,一蹕四海,力馀氣盈,爰覽德水。
至于人靡遺智,天不愛祉,石城金墉,屹立亭峙。
則又經(jīng)廣輪,度棟宇,徘徊領(lǐng)略,心解目睹。
八隅九維,千門萬戶,沈嚴神麗,泰帝之府。
于是植翠華,喧靈鼉,觴川流,浩長歌。
神哉沛,君心和,患去喜至,無所復(fù)加。
可謂樂矣。
然臣觀之,未可謂無憂也」。
天子愕眙不怡,少焉顧曰:「亦有說乎」?
朔再拜曰:「主臣!
蓋聞大川之源,發(fā)乎昆崙之神墟,出陽紆與陵門,導(dǎo)積石而沈浮,包渾淪與俱游,羌亹亹其徂征。
千里一曲,萬里九折,盤礴瀇滉,呼欱洶潏。
蕩然長波,激為迅湍,莽不知其幾何,遂異派而同瀾。
已而略廣武,循大伾,轔沛轢洛,積為委輸,瀵沸出乎地上,恍莫際其焉如。
粵若神禹,繼道作德,范圍天儀,聯(lián)絡(luò)地脈,疏排湠漫,鐫鑿岝峉。
平野其藝,人有安宅,化鱗介為冠冕,蓋千有八百國。
臣曾問遺黎,遵海隅,繇平成之徒駭,下東光之胡蘇。
淵然覆黼,脩若馬頰。
如鬲及盤,以簡以潔。
太史分流,參匯眾折。
然后安翔徐回,脈脈并釃,紆馀衍漾,綿眇逶遲。
虬潛蛟伏,波不得興。
視榮光與休氣,茂玉檢而金繩。
煥乎三日而五色,何必千歲而一清?
若夫群雄逐兮位隔并,山川圍兮氣弗宣,托洶涌以為貨兮,阻厜?以自藩。
崇墉連蜷,矗以相雜兮,巨浸瀺灂,汩乎宛延。
立遮害之亭,謹白馬之津。
雉堞瞰其東,甌脫臨其西,又東北留其行,又西北擊其歸。
垂天之翼,橫海之鱗,豗隤膠葛,曾不得搶榆枋而泛蹄涔。
匒匌勃郁,靡所容怒,霆擊電掣,欻已脫兔。
益以桃花之流,駛乎竹箭之馭,?滿澒洞,千里四顧。
乃始伐薪石,程畚疀,汰雞距之防,橫鋸牙之木,上下連環(huán),旁側(cè)伏闕。
竹落千緷,夾艘而下,岌乎喘牛,蹶若踶馬。
糗糧齊山,徒庸成林,商羊鼓舞,澤門謳吟。
析骸樵蘇,慘于長平之禍;
累塊珠玉,埒乎水衡之藏。
諒人謀之或違,將度數(shù)之適逢?
今夫呼吸潮汐,關(guān)竅丘源,洲潭浮空,澭洹旁穿,井乍甘而撤舍,麥未槁而培根。
何靈鰲之下伏,寓三峰乎層巔,表泰紫之嶕峣,陋靈光之巋然。
長封為扃,土鍵石鐍,守如崤函,萬葉不拔。
然而燕雀賀而人吊,枝葉茂而本撥,財乏力屈,河且再塞。
君王方且駐屬車以流觀,啟離宮而落成,卻四載之乘,勞負薪之臣。
舉烽賦酒,飛輪奉牲,戢長慮于一笑,起駕望而憑陵,神閒意定,澹然無營」。
語未既,天子數(shù)顧尚席,推幾欲興。
臣朔逡巡卻立,不謝而退。
其后館陶之役,竟如東方大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