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統(tǒng)生五歲。遍誦五經(jīng)。性仁明恭儉。又博學(xué)好文。必其識量之高。天姿之美。不可勝狀。然而后世之可觀者。獨詩文與遺編文選而已。無他垂世忠規(guī)之事。當(dāng)是時。武帝溺于胡法。江南多事。讒臣叛將。羅列左右。社稷阽危。不可無進諫之辭。其不然者。帝必與內(nèi)多不協(xié)也。于是。獨取據(jù)史之前后書。但吊其遇亂朝。不盡其臣子之情。君父之中郁憫之抱。而不賦其馀業(yè)。亦朱子之筆本意焉。其辭曰。
噫天道之蒼茫,自古不可信者非一。
惟聰明正直之君子,天若讎而不屑。
身服仁義兮志存生人,天不保以重昏。
吾固知冥冥之可疑,又莫莫兮不足言。
我思蕭家之離明,游藝博雅而淵源。
固秉心于純孝,懋節(jié)儉而內(nèi)植。
沙獵兮經(jīng)史,馳騁兮古籍。
舌織兮錦繡,目耕兮珠玉。
并周情與孔思,與日月而齊光。
抑有道德以為之依歸兮,心無惑乎大方。
時至尊之崇信胡教兮,奉蠻君鬼伯之遑遑。
禍慘刻于楊墨,孔孟之道搶攘。
立而視之不忍,欲一諫而不自得。
念一日之三朝兮,惟愿忠其曷已。
愁煩冤以潛處,憫忠孝之俱失。
矧兇邪之縱橫內(nèi)外,日恣行其讒賊。
帝不悟以如醉,威強逆制之將作。
慮宗社之未完,指白日而夕惕。
版上帝以飛精,黮寥廓而無聞。
幽獨居此春宮,度秋霜與春云。
三十年兮悠悠,思郁結(jié)兮紛紜。
憑文章以自宣,胡獨焚其中腸。
撫軍監(jiān)國之難期,退自服而彷徨。
烝烝乂兮本余志,慨忠誠之內(nèi)激。
然君王之不思,減初年恭儉寬惠之懿質(zhì)。
豈不欲輔君之德,盡臣子之所職。
縱號泣而隨之,徒拂意而何益。
吁嗟子之審思,全純愨而自悅。
我哀后世之不知,漫取內(nèi)而遺外。
托編緝而嘆喟,髣髴乎文章之藹藹。
夫何彼蒼之不佑梁祚,俾愚昧處大物以無賴。
仁人之志幽而不光,增余懷之惻怛。
重為吊曰:昭明之志脩正直,好古而敏繼芳躅。
東宮牢落紫禁遙,滿眼群書弄雌黃。
未及重明梁日月,多少懷抱逝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