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在戊申春。萬胥命在京家。弟萭相守。時霪潦跨月。直至新秋。一日雨霽日杲?;笔邢s鳴。萬抽筆題詩云。一雨連旬苦未晴。牢愁病臥漢陽城。朝來雨歇蟬聲發(fā)。依舊青天白日明。萭曰。詩意若此。兄且披云睹日矣。仍言弟今夜之夢。自大內(nèi)宣召而入。上御便殿。有二青衣童子侍。前置大硯。青童磨墨。上顧萭曰。爾父三昆弟。皆位不滿德。爾兄又意外受誣。予一憫焉。為汝寫一詩。歸遺爾兄。遂書絕句一首。紙樣可一席。字大可一斗。既覺。了了可記。旋忽忘之。只記一字二字。零碎不屬。而所記者可十?dāng)?shù)字。舉得寶鑒字垢字無端字。又言絕句更有寶鑒字。萬曰。此似朱子克己詩。其詩曰。寶鑒當(dāng)年照膽寒。向來埋沒太無端。如今垢盡明全見。還得當(dāng)年寶鑒看。萭恍然曰。良是良是。兄弟相對嘆異。是日。上下別諭。夬賜昭釋。微臣頂踵毫發(fā)。皆圣殿下再造之恩也。仍竊惟念朱子此詩。以寶鑒喻心。埋沒喻私意之蔽。垢盡明見。喻克治之工。而心之本體復(fù)見。以當(dāng)日事言之。微臣所遭。真是太無端。而圣上處分。與詩意相近。雖謂朱子為萬準(zhǔn)備此二十八字。亦不妄矣。萭之夢。又在圣上別諭之前夕。為不偶。特臣之寡陋。無照膽之明。是則可懼耳。抑臣雖非照膽之寶鑒。而圣朝拂拭之意。非欲使之廢錮。朝廷又何嘗有枳塞之意。而萬行身無狀。自速尤謗。致有壬子臺參。至于前冬。始有牽敘遷調(diào)之命。所謂埋沒無端垢盡明見者。亦不害為傅會萭夢之一端。病臥陵寮。追念往事。遂為古風(fēng)一篇。歸與兄弟相勉云爾。
我有青銅鏡,團(tuán)圓如玉盤。
藏之在錦奩,埋沒殊無端。
慇勤美人意,為我拭垢瘢。
加以光水銀,置之玉欄干。
鈿梳理綠發(fā),開窗對鏡看。
清光炯如月,背后雙青鸞。
自謂照顏明,君謂照膽寒。
照膽或難任,照顏心所安。
但恐美人顏,朝朝損朱丹。
棄之不復(fù)攜,廢捐同香鞶。
容顏有時衰,心意未渠闌。
君心倘不忘,棄捐亦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