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詞學圖錄
共219,分11頁顯示 2 3 4 5 下一頁朱庸齋(1920-1983) 原名奐,字奐之。廣東新會人。曾從陳洵學詞。任教于廣州大學、文化大學,晚年任廣東省文史館館員。有《分春館詞》、《分春館詞話》。分春館詞·佟序一
粵東文明之都,人才之眾晚近最矣。至于藻翰之士,前世詩為盛,文筆次之,詞為遜。而邇來能詞者,陳述叔一人而已。庸齋佛然卒起于少年,游于中原士夫,以詞知名,充其所詣,群聚同好,或將以詞光前世未竟之緒,而與當代事功之士,相互競爽,則余之所望也。中原能詞者,推朱彊村為至,而彊村又盛推述叔,述叔壯而遺佚,晚始講詞于中山大學,其治詞取途夢窗,而極詣于清真婉約隱秀之境。少年如曾傳韶,如馬慶馀,如鄧次卿,皆問業(yè),而庸齋亦以年家子從述叔游。此四君者,述叔皆許之,唯余獨及交庸齋,其馀短命死矣。庸齋年才二十馀,而遭逢變亂,其遇又或得或失,故其志微,其情惝恍,夫興懷于綺羅芳菲之間,而發(fā)其空涼深窈之旨,亦庸齋之天性然也。述叔死矣,而庸齋春秋方富,紹述叔起而講詞,更十年或二十年,行見弦歌之聲,洋洋盈耳。余雖不能詞,異時海內乂治,亦愿從庸齋遨嬉于山綠湖光,歌云舞繡,以寄其擊壤欣忭之情,聽庸齋及其徒高歌相酬答也。 甲申十一月佟紹弼序分春館詞·佟序二
誠有以信于心,則縱浪自恣,而不以己徇人。君之于詞,將以為寄耶,抑將與古為徒而相狎于寥邈亢浪之表耶。君處人和易,從容步趨,內外開朗,人所不足,君獨有馀,惟至于言詞則反是,而人知與不知,大率指目君以為笑者,可慨也。余識君至七八歲,而聚合日多,知之頗悉,從喪亂以迄于今,君際遇之奇,有為眾人所嗟嘆駭異而蘄至弗獲者矣。君乃恬然自若,無所形色,至其跋躓厄塞挫辱而為人所難堪,則又處之泰然。凡人患得患失,寵辱若驚者眾矣,君得失蓋皆以詞致,而曾不以間其專好之心,治之彌堅,鉆之彌至,日群其徒侶,聲出乎沈酣,意廣乎冥漠,滂沛洋溢,口吟指畫,若將以此終身者然。夫唯君有以自得,然后敢騁其才,睥睨自快,而于當世無避就也。夫士可以辭天下之至榮,而不可奪其自尊,可以出眾人之胯下,而不可易其素守,乃世往往謂其大言為狂,彼烏測乎君意量所在。甲申初刻,余嘗為作序,故其詞今不復論,而言其人,既以堅君之趣,抑亦以自發(fā)也。 戊子佟紹弼分春館詞·傅序三
曩者余選讀近人詞集,自水云樓而下,繼以半塘、蕓閣、大鶴、彊村、蕙風、海綃凡七家,各系以詞,略仿彊村翁論詞之作,以為百馀年來詞風之盛,豈特遠邁元明,抑亦超乎常浙也。自述叔先生謝世以來,吾粵之能詞者踵相繼起,而與余相交最久,相知最深者,則新會朱君庸齋。君有夙慧,嗜詞根乎天性,年甫弱冠,出語芳菲馨逸,富麗精妍,往往驚其長老。中歲以后,所作不多,而用筆臻于渾融隱秀,詞境益深。君少乏師承,惟自得于古近作者。于宋根植于小晏、秦郎,而廣之以周、吳、姜、史,于清規(guī)范于水云,而出入于王、朱、鄭、況。于以博取諸家之長,然后時出己意,以自成其為一家之詞也。若以之上繼大鶴、蕙風,更以上繼水云,世之君子得無以為阿其所好耶。余晚歲始肆力于詞,與之函論此道者亦屢歲矣。乃知君之涉獵廣,持論精辟,研討之功與創(chuàng)制之美,足以相彰,自維與君以文字杯酒追歡于少年之日,忽忽垂四十年,余旅食海隅,日就衰朽,君亦屆六旬矣。顧其得名也早,其舊集之流行于世者亦既有年,故港島人士得見其詞,竟有以君為清末詞人年輩甚尊者,余曾以此事告之,用為笑謔。君性疏放而多病,其生平所作,又不自貴重,散佚者多,近歲始由其門人多為檢拾,更從舊集選錄如干首,共得百闋,由何君幼惠匯鈔成編,薇庵恐其久而遺佚也,乃商請何耀光先生斥資付印,收入至樂樓叢書中,以廣其傳。余因述其為詞途徑及精詣如此。 庚申六月靜庵傅子馀序分春館詞·何序四
新會朱君庸齋,自少年以工詞飲譽京華,聲名籍甚,故吾粵自海綃翁以后,三十年來,言詞者多愛推君。余久耳其名,而無一面之雅。近者家叔惠裒集其詞百馀闋,屬其弟幼惠錄為一卷饋余,因得遍讀其所著分春館詞者。余于倚聲之道,本無所解,惟愛讀兩宋及清名家詞,乃知詞有主情主格主氣三種,若謂秦、晏主情,姜、張主格,辛、劉主氣,則君之詞,其殆兼有主情與主格之妙,又能以潛氣運之者與。夫情之至者,必具有雋上之才,始足以達之,至才與情之聯綿互發(fā),暢以聲音,又必在其精力彌滿之日,故觀君少年所作,如璞含珠媚,光彩煥然,情豐而才富。中年以后,閱世既深,撫物興懷,工于寄托,則又多連犿要眇之思,詞益精深邃密。迨至晚年,漸歸平淡,雅不欲以綿麗之筆,與少年爭勝毫釐也。顧余所知甚鮮,未足以測君之所至,謹識數語,藉表衷情,并亟為付梓,以分贈愛讀君之詞者。 庚申十月何耀光序于香港之至樂樓分春館詞·題詞
臨江仙 題朱庸齋分春館詞 蘊章 王西神 經醉湖山勞倦眼,天涯三見紅桑。曝書亭子久荒涼。平分春一半,消受淚千行。 便作詞人無一可,搗殘麝墨題香。梅邊花譜寫劉郎。瓊簫和恨咽,錦瑟比愁長。 醉落魄 題朱庸齋詞稿 楊鐵夫 茫茫塵世。滿座箏琶喧俗耳。悠然一磐云山紫。海上牙弦,知否成連死?! ∶吩~片片隨風墜。洛陽聲價當時紙。西江月色襟懷似。露浣薇香,薰沐珠璣字。分春館詞·跋
詞乃文學之一技耳,欲期其成就,亦屬匪易,非有胸襟性情,正途徑,嚴聲律者不為功。有清一代,詞復極盛,然周止庵辟四家之徑,王半塘倡重拙大之說,晚近學者始有所歸。新會朱庸齋先生,以英年特起,即能融會周王二家之說,而造詣獨深。當讀其所制分春館詞,規(guī)矩法度,莫不一一與趙宋周、辛、吳、王四家相合,然能拓開境界,獨抒性情,而不為古人所囿,渾厚重拙之處,正足為清季朱彊村、鄭大鶴、況蕙風等大家之接武也。至集中燭影搖紅賦落葉、東風第一枝賦寒梅二闋,沈郁秾厚,尤臻上乘,而寄意命筆,抑又能言近指遠者,殆所謂登山臨水之際,綺羅香澤之間,興感所及,而發(fā)于不自克者歟。其對于四聲,則復矜矜相守,與其人之疏狂灑落,竟不相類,則尤可異耳。客臘先生自湘漢返粵,以手寫分春館詞一卷以貽家兄又同,取而讀之,視前刊者又略有增損,亟與王珩同學乞歸校閱一過,重付手民,并略志先生為詞之造境所在。 戊子五月鄧圻同謹跋分春館詞·后記
朱師庸齋先生所撰《分春館詞》,有三種印本。初印本刊于一九四四年冬,廣州大盛印局印行,線裝,二卷,一卷為《懷霜集》,始自壬午,訖于甲申,凡五十闋,刪存十九闋;二卷為《平居集》,始自庚辰,訖于壬午,凡四十闋,刪存十三闋,兩卷僅錄詞三十二闋。第二次印本刊于一九四八年秋,廣州奇文印局印行,線裝,一卷,錄詞四十八闋。第三次印本刊于一九八一年,香港何氏至樂樓刊行,線裝,錄詞一百零四闋。茲就三本別其同異,得詞一百二十三闋,復從諸同門筆記及書報刊物中輯得集外詞五十七闋,集外詩四十首,倩葉霖生、崔浩江二君校對,列入廣州詩社叢書中。朱令名、朱荔裳、朱荔詩出資印行。 二零零一年三月二十日陳永正識分春館詞·錄入后記
曩者余嘗讀清季名家詞,自水云而下,獨愛大鶴,以半塘風云氣太盛而彊翁才情稍遜,蕙風則自恃名士而傲人之故也,況文道希之詞多拉雜者。五家而外,尚能有馮夢華詞蘊藉高華,人多不能及。至于年輩稍晚者,則海綃翁不獨為嶺南一代翹楚,更可稱冠也。而自遜清以降,詞人輩出,其稍長者如華陽喬曾劬大壯翁,所著波外樂章由南追北所造已極,然竟未能合于吾心;別如西蜀周岸登睽叔者,所著蜀雅詞十二卷富麗精妍獨能動人,然其詞作既豐則雷同之病亦不能免。后自五四風云以迄于今,詞人之眾更不可勝數,天風閣夏氏雖尊一代詞宗,然究其性本非詞人,且專精考據更甚于詞;萬載龍沐勛以年三十而能得彊村翁臨終授硯,續(xù)翁未竟之業(yè),繼往開來功在千古,為詞承彊翁而融東坡,然未臻大成而殞,誠大憾也;夢桐主人早歲即與前輩詞人結社吟詠,所作驚艷四方,后用力于搜輯匯纂,于詞則僅偶為小令,亦未能成大業(yè)于斯;夢苕庵錢萼孫早年盛負詩名,中年后以詩人之筆出其馀緒為詞,堪稱詞中之佳者也,然終非此中正法眼藏。此四子者,皆世所盛推之才也,然其為詞亦不能盡使余傾心,則環(huán)搜遍顧,尚有何人哉。昔者余即以此百般自問,而未能答。再之后,以機緣巧合而得結交于津門詞家王蟄堪及其門人張引之,乃沽上名家寇泰蓬之續(xù)也。夫二窗詞客寇夢碧翁,余所素來欽佩者也,于詞取徑吳王,為近世學夢窗而能有超拔者,上述四人之外,可稱巨擘,然余以玉田本性而終不能盡得會心于夢碧詞之粹然風華,自覺赧甚。而蟄老引之兄竟不以我后學為誑,以新會朱庸齋前輩之分春館詞相貽。初,余曾先得讀朱師之分春館詞話而心有戚戚,高卓處以為自陳亦峰白雨齋詞話后百年來所罕有,且以無覓其分春館詞為至憾事。今蒙贈此編,欣喜何極,因得觀人所謂陳述叔后嶺南第一詞人之作,三復之馀,傾倒不已,慨嘆不能自禁,因語師友曰:于鹿潭叔問之后吾今又得一人也。夫詞者,主氣主格主情,歷代名家各有擅場,主氣者郁勃;主格者清?。恢髑檎呃p綿,而余則甚愛昔人言主格主情之相兼者,其庸齋前輩詞之謂也,此道遠者上溯淮海,得力在玉田草窗間,而復能參以清季大家之深致,所謂情韻具佳者是也。昔者余曾舉“浩?!倍忠詾樵~之止境,朱師詞之所造,庶幾無愧于此。且夫庸齋前輩弱冠即以詞名,后遭逢變亂,其遇又或得或失,而一段情傷則縈困終生,凡此種種竟皆與余相類,豈天力之異而使吾得此卷哉。復更念庸齋前輩與夢碧翁皆乃不求名著之真名家,生前未有專著,倘非弟子門人為之搜求刊布則必至湮沒不傳矣。余遂不敢有違天意且有負長者所托,因為之粗校錄入,以期能廣其傳而使世之合緣者有得于斯也。 丙戌年十二月廿二兩儀齋主人謹識于滬濱玲瓏八景地 并書詞一首志感于后 甘州 書《分春館詞》后,用堿齋師韻 倦勞身。去國更躊躇,行歌拜金鱗。望東瀛卻寄,衍波弱葉,故夢斜曛。酒醒西園過燕,桑海幾番頻?;ㄍ馓煅穆?,銷向晨昏。 后約十年漫托,剩秋心數點,著意分春。洗沈煙一碧,萬念本如塵。未堪忘、情根若許,指汪洋、恨水不須焚。今生事、付他生里,并剪彤云。
五言律詩
聞道星期六,門多問字車。
寧非書有價,不復食無魚。
礙夢床虛設,充棚楮尚馀。
齊名愧夙昔,病困合窮居。
禿管書難就,成蠅誤每多。
病羸疏過肆,門靜足張羅。
姓字今誰識,文章只自阿。
老來規(guī)矩厭,叢帖任生蛾。
七日方居末,何如此寂寥。
燈深邀影共,門靜讓蟲嬌。
頹墨經三宿,清尊忍自澆。
市閭看咫尺,引步總迢迢。
喧聒高樓會,年時我亦曾。
揮毫偏惜墨,借月罷張燈。
似此平生趣,徒教濩落增。
夜深搖兀久,凍蝠自飛騰。
諱疾空支拄,人云恐未真。
寸心何所負,薄德本無鄰。
蠻觸難論大,蟪蛄寧有春。
雕蟲深自愧,屑屑未堪陳。
聞名慳一面,見畫悟同門。
衣缽承盧趙,鉤皴逼宋元。
明窗堪自遣,斯道共誰論。
格禁空翹跂,神交海內存。
七言律詩
吾曹出處關興替,奪席還須仗爾才。
下筆要存千載念,高林豈是十年栽。
主奴今日應能辨,流派干時竟孰開。
若向南天論絕業(yè),不教間氣委蒿萊。
老閱滄桑眼倍明,傳家一集仰豪情。
故園風物歸新筆,盛世文章得正聲。
返棹有圖供述德,托車何意浪知名。
肄江間氣分明在,斗酒無從為一傾。
隔年髡柳尚離離,不為經寒改舊姿。
入座尚憐青到眼,釀春難得雨成絲。
矜才詎可輕馀命,愴別須拚縱一卮。
惆悵⑴極天無好夢,所思猶在水之湄。
⑴ 原注:“惆悵”原作“何況”,以全篇虛辭過多,遂為改易,而遠不逮原意矣。
五言絕句
七言絕句
加餐小語徒相憶,遂愿他生且莫論。
除卻茶煙燈灺外,更無一計遣朝曛。
待人曾慣耐春寒,來日相逢各自難。
悽絕落花微雨外,與誰私憑玉闌干。
長街躞蹀雨縱橫,心力空拋約未成。
輸與定庵先會領,非將此骨媚公卿。
橫塘深淺未關懷,親采芙蓉愿尚乖。
生恐入秋風物改,相逢猶隔水西涯。
虛杯相待酒仍斟,雨送新涼直到心。
猛憶昨朝相見后,衣香云鬢幾低吟。
白日經行卅六回,飛蓬兩鬢復連腮。
倘教誤入南塘道,當負黃金走馬才(以上錄自陳永正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