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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fēng)
又不是新婚垂老無家，如何利重離輕，萬古蒼茫為此別；
且休談過去未來現(xiàn)在，但愿魂凝魄固，一朝歡喜博同歸。
賤子無似，德少而辭多，只與郎君同學(xué)同志，得母之矜憐，已矣平生，弗俟遭喪猶下淚；
大兄有言，親亡則身老，莫知人間何世何年，于我乎蕭瑟，哀哉此語，孰能處變不傷心。
季直堂堂貌城府，而我相視皆嬰兒。
嬰兒不相遇，啼笑誰能知。
要爾于途告爾慎，人生得罪非所期。
明月照窗戶，夫婦連床語。
焉知吾與汝，所向亦已古。
吾欲食貧汝作苦，出門一步知何處。
他鄉(xiāng)一臥驚黃葉，八月新霜冷如雪。
江流浩浩青山枯，作客還家兩愁絕。
故人持酒款我門，滿地黃花勸我折。
顧生徒步西方來，貺我奇情不可滅。
十日追歡復(fù)此齋，坐臥縱橫肘相掣。
開窗濡墨寫新詩，面面晴輝生眼纈。
諸公相約斗分陰，不問竹頭與木屑。
吁嗟一年好會多，過來聚散乃一瞥。
城陰窮巷秋草深，風(fēng)雨孤懷那可說。
一言持慰故人歸，身如萍梗心如鐵。
去年我病江城下，君行作官具裘馬。
今年我游東海濱，君病還家百事舍。
君官我游都可憐，病榻攀望如飛仙。
去年今日恰周歲，爾我相代心熬煎。
昔君至浦瀕我去，今我去滬瀕君至。
我行兩度皆遲遲，遇君寧得非天意。
不然朋舊各四方，何必甘苦都與嘗。
所以為君一揮涕，仍當(dāng)歡喜臨壺觴。
君不能飲我心惻，安得與君分氣力。
江湖盤曲山峻高，遠(yuǎn)哉遙遙不得息。
握君強(qiáng)別無他詞，養(yǎng)心為上身次之。
人生鉅細(xì)信有命，從今歧路先無悲⑴。
自注：芾亭臨別，氣弱聲微，招我就枕，語屬他日弗刪此詩與贈序，未幾遂卒。吾間以問于于張濂亭先生，先生曰：“贈序固佳，即若詩所謂‘安得與君分氣力’者，正復(fù)濃溽似古語，何必刪也”
⑴ 芾亭臨別，氣弱聲微，招我就枕，語屬他日弗刪此詩與贈序，未幾遂卒。吾間以問于張濂亭先生，先生曰：「贈序固佳，即若詩，所謂『安得與君分氣力』者，正復(fù)濃縟似古語，何必刪也？」
去年五六月，張生來上都。
盛言粵南帥，謀國方憂虞。
借我二三子，難可稽須臾。
吾父念兒子，云此不足圖。
萬里耗大官，寧歸飯爾粗。
爾時客江浦，徑反南山隅。
久之張公子⑴，再書抵隱居。
雖云蹇脩意，緩亟固已殊。
皇帝策北方，有德無征誅。
戍兵已歸食，焉用資吾徒。
平時貴與賤，此分難可踰。
家食亦無肉，客食亦無魚。
而況骨肉美，離散誠何辜。
彼俗雖不聾，我乃吹齊竽。
堂堂顧君業(yè)，貢之宜天衢。
入山豈不邃，一檄乃可呼。
顧君發(fā)清興，謂我聊嬉娛。
嬉娛固當(dāng)爾，使我生悲吁。
文章代所重，天下傾三吳。
鄉(xiāng)邦一千載，卓學(xué)承蘇湖。
與子十年力，眾芳差不蕪。
巾車歲來往，數(shù)見猶為疏。
誠恐?jǐn)?shù)君子，自此分襟裾。
豈曰不能待，學(xué)亦猶蒲盧。
移此問當(dāng)路，乃覺非所須。
城西舊館舍，草木華村墟。
昔棄今頗念，有志為腐儒。
萬錢鬻句讀，何必非壯夫。
告君別后意，口渴心腸枯。
前后七百言，送君無所馀。
⑴ 前張生謂季直，此則粵帥子張?zhí)@青也。
晨曦逋滯霖，遼原寤蒙蔚（曼君。）。
離尊祖膺泰，朋簪盍孫尉。
悲風(fēng)激??（季直。），晴漪散?冹。
枕聲三老歡，扇勍五兩倔。
馴禽尾沿緣（當(dāng)世。），湛鱗震談?。
披發(fā)凌酆瑯，瞇眼怊垢坲。
征役阻況脩，偃仰嗟以咈（季。）。
顧念嘂腹腸，寧畏走硉岪。
飲口蘗疑?，叩膺槁想菀（曼。）。
褐珠養(yǎng)不肥，弁玉悽忽黦。
踾踧肩辭镵，窸察脛掩?（當(dāng)世。）。
跚跚履屩穿，望望屺岵岉。
霣芘盤泣葼，痛衰杖蕓芴（季。）。
昔窆吾悲防，今棬靈具肸。
眓霄崩云騫，泫條宰樹屹。
盤也感斯摯，鑄乎游可不（曼。鑄，當(dāng)世原名。）。
仲米趣煎憂，歐鐔奮剸刜。
疲谻支遠(yuǎn)勞，遨嬉制怒艴。
身西心固東，朝娛旰乃怫（當(dāng)世。）。
伏聞皇帝圣，下閔泉府汔。
盂盤昨毛釁，騫賈輩瞬迄（曼。）。
詔邊謹(jǐn)土斷，飾乘減玉釳。
雞鹿筑塞牢，虓虎屯士仡（季。）。
懸節(jié)新窮巖，規(guī)餉競理沕。
宛馬萬諜馳，鬼刀四盤劂。
隱中抗辛有，茲患浮突厥（當(dāng)世。）。
劫棋局孔午，熛炭熾矧歘。
大車毳如藀，焱勢手可熨。
瀕謀劌笑當(dāng)，衡行噲語勿（曼。）。
薪火惙懰剽，蓬累窘魁崛。
寡喙孤莫張，術(shù)道邈而詘。
伊和罹武刖，懷仲受威祓（季。）。
蹇修焉可徠，珍剃自加髴。
欽丕貌長離，留夷婢荒茀。
覽代騷衷紆，怨賦瘳痗弗（當(dāng)世。）。
誓將買地肺，那更艷天綍。
若龜甘行淖，詎牛一蔽韨（曼。）。
入潁把許瓢，封留棄炎黻。
亮哉十年書，愈彼三百紱。
跡與招隱往，口嗤草玄吃（季。）。
饜粟長艙消，煮雨破缸訖。
怪思摹鼎劖，椎險勇埋掘。
腦鹽楚晉搏，馥馂愈郊乞（當(dāng)世。）。
晚犬投啼呼，老烏墮陰郁。
箸閣半睡飴，板低群頭屈（曼。）。
生拙仆疑語，志違夢攖拂。
嘲弄桃土偶，慰諷紙泥佛（季。）。
沒燭禪大月，軒篷照瑰物（當(dāng)世。）。
淩晨發(fā)銅山，偃蹇四體輕。
升車抱頭臥，軋軋摧輪驚。
微吟遣白日，倦眼無由醒。
昏昏涉百里，日夕驂騑停。
僻路稀人煙，店小無檐楹。
土房二三尺，河水杯中盈。
倚墻發(fā)半被，但睡無所營。
忽聞呢喃語，在我頭上鳴。
舉頭見雙燕，急淚當(dāng)時傾。
忽忽三年間，未嘗聞此聲。
何因卻遘此，待我哀平生。
金窗繡戶不足擇，耦寄蒿下如蓬瀛。
人生結(jié)發(fā)有真意，棲茅飲水何其榮。
不然遠(yuǎn)道阻征役，相思萬苦皆饜情。
而我作客客何夢，夢見故山楓樹塋。
雨淋雪壓塋不掃，風(fēng)欺露侵客不寧。
積此兩途恨，欲訴俱無靈。
萬一猶能化精魄，翻翻羽翼翱滄溟。
而我未曾告所適，奮飛安得魂來并。
南方有寡婦，白燕巢其楹。
孀雌號故雄，哀哀不忍聽。
山雞翟雉不敢勸，青燈白發(fā)來相縈。
北方有老鰥，雉飛當(dāng)前橫。
相看勇氣滿，太息搖其精。
少年自謂國風(fēng)好，惡聞此操心彌貞。
君不見北川之水天上月，處處流光相對明。
黃河一沈沙，萬古長冥冥。
圣者盜不已，智人安可欺。
所操非豚蹄，所攘非一雞。
而我坐嘆息，虛名空爾為。
天子臨軒霽顏色，妻兒閉戶啼寒饑。
鯫生制為測海文，晉卿陋之誇以詩。
鏗經(jīng)發(fā)圖享靈怪，青紅滿紙聲??。
天下囂囂盡何有，蒼公幻化文人嬉。
千輝萬照在天上，飾為酒斗揚(yáng)為箕。
又道一星一瀛海，問君彼海潛者誰。
鯫生細(xì)鱗泳海角，芝麻眼孔真可嗤。
夜深竊聽老漁話，駭耳墮心摧四肢。
哀哉吾族盡為臘，奔告白蝦與蟛蜞。
蝦故善跳蜞善走，追潮逐浪能委蛇。
笑言先生勿過悴，大海安得無孑遺。
合掌髡頭海和尚，船人見之為一炊。
百年老蚌與人戲，臥起啼笑如嬰兒。
被發(fā)娟娟白如雪，不知為妃為孤嫠。
見者求之不可得，放船駭立心神癡。
一宵西來百匹馬，挾抱文書三面馳。
方知吾族萬萬國，國數(shù)百里里有歧。
一歧所產(chǎn)百斯類，屑碎纖靡為世貲。
又聞西方產(chǎn)黍稷，雜用花果蒸為醨。
豬牛味濁鴨雞瘦，紛來吾國求膏脂。
吾族大長亦不吝，使吾邊族相饋貽。
江頭小神正鄰我，招我化族驅(qū)為鰣。
先生固哉好目論，徵彼百老皆小知。
鯫聞駭然不敢信，秉贄去問千年龜。
安知潛宮不易到，兼旬直下方見之。
水力壓背九鼎重，此水萬丈安能支。
龜聞叱問爾何者，今我背上才蒙皮。
魚龍子孫伺我息，攘如細(xì)虱多生髭。
任氏兒子善戲謔，捫吾左脅擒一鰭。
懷藏吾血不行絡(luò)，此屬撓撓長苦饑。
此時鯫生失魂魄，那能重述么么詞。
但言公有泰山固，愿匿公脊無顛危。
龜聞色慘吁不已，嗟爾錮疾當(dāng)難醫(yī)。
瞬此陰陽一開闔，大無止境憂無時。
周回此海奚有底，乃是一物橫八陲。
此物無名亦無字，字以混沌名窮奇。
東潮西落日呼吸，一吸一起方躨跜。
此物日升海日淺，而我當(dāng)之猶豪釐。
暫時蜉蝣在其背，萬一轉(zhuǎn)側(cè)斯為爢。
夜夜流星落空闊，但有杯水傾諸池。
我將喪我去其介，四足去一權(quán)為踦。
一朝化為三足鳥，飛入太陽當(dāng)可羈。
生不事此勿相慁，鯫生聽罷翻狐疑。
更有蓬心借一語，圣人群籍無公詞。
咄哉，圣人天公各造意，不得千齡萬代長相咨。
騶衍何堂堂，與人談九州。
彼亦持方柄，圓鑿何能投。
諸家頓羅網(wǎng)，深處無人鉤。
悠悠四千載，此子出一頭。
飛蛇騰上屋，鐵腳沙中蛑。
豈能道羊角，勝于童首虬。
二足既插地，大老施鞭鞧。
猖狂亦不貴，庶哉騏驥流。
江河蹈空闊，驀澗超凡溝。
所以齷齪語，孟荀兩不收。
真氣浩如水，不得同浮漚。
墨子矧脫爛，泥土不足抔。
上不為曾參，下亦當(dāng)黔婁。
茲道亦已擯，何須君力摎。
與君不胡越，百歲期同舟。
兼旬惜我別，萬言致綢繆。
為君覆此著，以當(dāng)瓊琚酬。
北方舊聞天下雄，涉河一覽嗟哉空。
平歷萬村草樹寡，水居不釣山無茸。
我行千里到此息，狂言誕語陵諸公。
吳公授我秀才藝，云此屬者邦之蒙。
觀吾井者樂吾樂，對此不得方南東。
我誠斯言踞坐視，初睨忽眩驚我瞳。
即換心腸測群腑，千靈百怪爭鴻濛。
顧謂吳公曷嬉我，公笑謂我非我功。
保陽魁人曰王氏，酣經(jīng)饌籍光熊熊。
要遮出刃擬其腹，乞膏溉此荒田中。
彼號愿承一手烈，能辟造化開神工。
君今所詫固可偉，三年以昔皆常僮。
顧謂在階速具酒，即看二子尊前融。
維時浴佛后一日，吳公席上來匆匆。
明朝就語信都院，為莊為詭十九同。
示以卷詩最初詠，雕愁刻鬼如頹翁。
琢成小文出幽怪，蘭根僻夜鳴何蟲。
我聞經(jīng)師日在矩，十步以外非所攻。
咄哉章縫雜奇服，顧此裸壤憂心沖。
險人如雷那可測，震出平地千家聾。
高云沸沸盡龍氣，俾蜃對噓天不靀。
蜃隳其樓閉海市，夜走海底龍王宮。
老龍但言我無術(shù)，汝弗幻者焉得窮。
此間神物或如蚓，此物受戒新出籠。
五千大藏用故少，吾族得之經(jīng)綸豐。
汝惟海產(chǎn)夜郎腹，乃今但可潛其蹤。
嗚呼王君我與汝，今此斗角猶雌風(fēng)。
尹邢娟娟女兒相，我亦悔過私捫胸。
大道榛蕪要徒眾，圣人孤獨賢人叢。
長離一飛幾千載，孔雀翼翼睎蒼穹。
泰山東面障東海，太行擁背排云峰。
黃河如溝不足悼，南箕北斗夜夜通。
會當(dāng)與君戲原野，暫別幾日胡殷衷。
將酒酌君問君意，吾欲千年于此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