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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
湘陰郭芋庵言楚中神仙，晉有陶真人，元明有李真人，麻衣孝子之流，皆以肉身成道。道光間，又有昭顯真人者，陳姓，業(yè)縫衣，事親孝，后忽得道，坐化山中，其尸不腐，鄉(xiāng)人奉之。咸豐間，以護城功封今號。近乃有強植枯臘擬為登仙者，惑乃滋甚。略述名理，率爾成篇。
吾觀輟耕錄，始知木乃伊⑴。
倭人釋四草，亦復(fù)詳論之。
身歿藉藥力，猶能千歲支。
天竺重佛法，今猶有留遺。
往往一入定，不寒而不饑。
頂為鳥雀集，目若簾幕垂。
彈指無罔明，游山非遠師。
欲待后佛出，其事多然疑。
牛亨問物理，百昌本無知。
西人謂草木，要復(fù)能睡癡。
感動其寐性，不煩雨露滋。
久久方喚醒，榮華未嘗衰。
楚俗好神仙，傳派尤瑰奇。
自晉迄今日，代有不朽尸。
針刺即血出，日積還生髭。
里閭競崇奉，雨旱時禳祈。
朝命列祀典，民欲天不違。
巫風遂成俗，亂抇冢中骴。
蟲出口鼻間，乃復(fù)棄路陲。
開棺有嚴禁，當用國法治。
至人在天壤，與世無成虧。
小藏形無內(nèi)，大揮霍兩儀。
利己或由聃，御民或軒羲。
賈人或作帝，室女或生兒。
騎牛竟西行，攀龍杳難追。
十字困雅素，雙林病末尼。
來如希有鳥，去如歘生芝。
四大湊合身，何用自保持。
就使更億齡，終返微塵微。
朽滅同眾人，大道信坦夷。
三宿輒留戀，毋乃識者嗤。
嗟彼數(shù)子者，此病誰能醫(yī)。
癰疣不決潰，休息尚未期。
青寧則生程，腐草為蠲飛。
萬形遞相嬗，造化無停機。
烏鳶與螻蟻，何不檀施為。
胡為襲文繡，有若太廟犧。
倚社群祀櫟，折草共揲蓍。
將無鬼神守，或為狐魅依。
翹然異萬形，豈謂和天倪。
或云品匯物，太梵所兒嬉。
摶之莫能散，呴之莫能吹。
不亡以待盡，久亦不得辭。
或云山澤癯，鍊精若凝脂。
筋骸固結(jié)束，刀斧難刻劙。
火傳薪不燼，日出露未晞。
因緣時節(jié)至，脫然方得歸。
落葉復(fù)其根，寧能憶來時。
觸目皆方圓，勿偭矩與規(guī)。
鉥心有仁義，乘愿宏慈悲。
星月何高高，吾寧所處卑。
夜深鼠嚙案，寒燈照空帷。
縱論俯仰間，躔度密已移。
素位可自得，前哲不吾欺。
⑴ 《輟耕錄》作「木乃夷」，此從《四草考》作「伊」。
① 此丁亥年作，稿久失去，八弟廷華為余錄存，因復(fù)鈔于此。
儒生亦何知，南北問方俗。
路遙鳥翮倦，書重牛腰束。
中原經(jīng)亂后，十室鮮豐足。
羯羠商賈嘆，斲削羸老哭。
司農(nóng)算瑣屑，幽隱殊未燭。
四郊況多壘，志奪卿士辱。
傾國營驕軍，刮血嗜鶯粟。
起徒送驪山，徵兵戍函谷。
譬如伐條枚，不及待荑綠。
小人競利欲，達士媚幽獨。
治外氣轉(zhuǎn)虛，求徑道逾曲。
代斲非所懷，何人為司牧。
孤鐙照旅館，危坐但抱膝。
春寒寡人事，不出近十日。
懷古信淵源，涉世少儔匹。
陳蕃有遺言，安能事一室。
縱心籠宇宙，所悲歲月疾。
結(jié)網(wǎng)感懸蛛，處裈笑微虱。
八極浩無外，我志未易畢。
變局開與閉，瞋目黑似漆。
賈生年弱冠，論事愛逞筆。
五餌制匈奴，咄哉意不密。
改弦利因時，粥粥齊琴瑟。
擁衾夢前圣，嚴更靜衢術(shù)。
燭龍耀神彩，北極靈象回。
守成古所難，乃獨生斯才。
遜荒藝術(shù)就，徙宅文明開。
積錮鏟疇昔，英聲召方來。
壯圖促頹齡，未及宇宙恢。
遺言藏冊府，吁此人生哀。
布衣登皇極，智勇實蓋世。
森然定國律，察物成達例。
風厚鵬方徙，運移騅不逝。
百戰(zhàn)奮英謨，六合啟幽翳。
疾雷震山海，身敗名不替。
永懷百世下，宜有金輪帝。
昊天育群生，君貴民不賤。
奈何大寶貪，遂使?jié)诧L扇。
猗人起末世，至德符龍變。
立國賴神功，辭職鮮馀戀。
規(guī)模良足多，繼纂倘能善。
長吟大風歌，慨想伊祁禪。
萍鄉(xiāng)有毛女洞志以為仙女也朱子詩云惟有郵童解端的向儂道是野狐精夫信野狐之能精而不信毛女之得道一彼一此無是非也朱子齋中讀書詩既言飛升諒匪難又注魏伯陽參同契言丹鼎之學(xué)其不作無仙論審矣此詩之言蓋假辭譏世俗之以偽亂真者眾也讀者每失其旨作此解之 晚清 · 文廷式
白日辭世升青天，昌黎昔譏謝自然。
華山毛女俗所傳，此事已在漢晉前。
吾鄉(xiāng)巖穴邃以綿，佳處往往巢神仙。
有實曾觸昭王船，楊朱泣歧涕泗漣。
巫陽九招不能先，蓬首戴勝馳云軿。
風鬟霧鬢來蹁躚，曰龍曰鸞獰且妍，何獨野狐能說禪。
晦庵先生良自賢，坐談壚中汞與鉛。
仙人已死古偓佺，呂巖高名壓稚川。
擾擾萬物皆蛻蟬，蟻蜉各慕誰腥膻。
長平流血成海水，秦人搏趙如搏豕。
魏王不敢救邯鄲，公子獨能憂阿姊。
驅(qū)車向前心死秦，回車卻憶監(jiān)門人。
七十老翁善料事，一椎擊破函關(guān)春。
世人誰解侯生志，不獨存趙兼存魏。
紛紛晉鄙握兵符，臘用嘉平豈天意。
飛塵蔽空日射隙，人海周旋不容膝。
聞?wù)f壯游心歷然，山蒼水茫接我席。
畫圖直寫今衣冠，詩句都麗尤可觀。
當時完顏都水張?zhí)?，承平盛跡君追還。
吾聞九州之外海環(huán)繞，君盍縱游及未老。
邊馬不行思故鄉(xiāng)，更借莊生渺茫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