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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fēng)
淡云曉蔥蘢,野水清可揭。
山明草木秀,使里見瑣細(xì)。
人閑境愈靜,地暖春先逝。
桃李已青枝,落花空覆砌。
涼風(fēng)稍可愛,習(xí)習(xí)來衣袂。
赤日雖未苦,炎炎逼裘毳。
道人疑有道,羽服襟裳弊。
晨齋爨無煙,含糗聊卒歲。
空階指蓽撥,破屋緣薜荔。
拄杖挑筍蕨,折柳樊蘭蕙。
居夷信何陋,即此可遁世。
敢?guī)熢『跻剩粩?shù)山陰禊。
人生行樂耳,四海皆兄弟。
何必懷故鄉(xiāng),吾駕隨所稅。
歲豐田野歡,客子亦少休。
糟床有新注,何事不出游。
春云翳薄日,磻石俯清流。
心目兩自閑,醉戧不驚鷗。
茅蔣誰氏居,雞鳴隔林丘。
曳杖叩其門,恐是沮溺儔。
但苦鴃舌談,爾汝不相酬。
筑室當(dāng)為鄰,往來無憚不。
澄江可寓目,長嘯忘千憂。
儻遂北海志,馀事復(fù)何求。
霜風(fēng)連日惡,霜月連夜苦。
青燈寒無光,翳翳昏復(fù)吐。
念我手足愛,相望若秦楚。
兩兄寄陽羨,耕稼事農(nóng)圃。
簞瓢有馀樂,菽水未為窶。
兩兄客潁川,耿耿懷去魯。
近聞營菟裘,稍亦葺環(huán)堵。
有弟雖咫尺,相逢猶齟齬。
黃灣隔小海,孤嶺度大庾。
今年厄陳蔡,夫子嗟兕虎。
惟我二兄弟,頗亦嘗險阻。
憶昔居大梁,共結(jié)慈明侶。
晨窗惟六人,夜榻到三鼓。
豈知聚散事,翻手如云雨。
我今處海南,日與漁樵伍。
黃茅蔽澗谷,白霧(趙本作露)昏庭宇。
風(fēng)高翔鴟梟,月黑號鼯鼠。
舟居雜蠻蜑,卉服半夷虜。
下床但藥餌,遣瘴煩樽俎。
何須鳶墮時,方念平生語。
灘聲已悲秋,澗色猶藏春。
駕言東山游,緬彼千載人。
使君平陽意,客至但飲醇。
風(fēng)松作鼓吹,迎送長江濱。
爾來乘桴翁,歸路物色新。
高情寓箕潁,絕意登麒麟。
三吳有負(fù)郭,??稏秋盈囷。
瘴茅喜欲脫,下澤還當(dāng)巾。
縹緲九疑行,此生定知津。
故人儻見思,尺書憑素鱗。
人皆有離別,我別不忍道。
惟應(yīng)付夢幻,事已共一笑。
憶昔與仲別,秦淮匯秋潦。
相望一葉舟,目斷飛鴻杳。
伯兄陽羨來,萬里踰煙嶠。
未溫白鶴席,已餞羅浮曉。
江邊空忍淚,我亦肝腸繞。
崎嶇七年中,云海用浩渺。
豈知羌村晚,驚拜杜陵老。
干戈雖事異,歡喜動夷獠。
山川舊悽慘,云物今清好。
不似玄都桃,秋風(fēng)不堪掃。
信馬來并州,并州在何許。
太行如登天,憔悴欲誰語。
青衫百僚底,屏氣不敢吐。
謂當(dāng)哭途窮,何但折腰膂。
忽逢元紫芝,仰視得眉宇。
敢論通家舊,竊欲比文舉⑴。
使君況不凡,高論傾肺腑。
能容丞掾醉,不問車茵污。
念我丘壑人,老矣事簪組。
端如赴縲囚,坐受獄吏侮。
感公懷抱開,一笑忘羈旅。
雖知抱關(guān)惡,未忍賦歸去。
相從僅滿歲,公已歌杕杜。
秋風(fēng)忽零亂,吹盡西山雨。
定應(yīng)摧行色,不遣車輪阻。
天街早飛鞚,鹓鷺看接武。
青云豈難到,少展垂天羽。
區(qū)區(qū)亦自憐,從此歸農(nóng)圃。
⑴ 自注:先君與叔父嘗得交于公之王父,蓋有一日之雅。
秋陽六十日,閔閔歲可懼。
原田龜坼塊,城市塵沒屨。
誰歟悲若人,活彼于旦暮。
精禋發(fā)仁惻,誠意輒上訴。
神山閟靈湫,水旱天所付。
潛虬懶廢職,暴虎往斗怒。
抑無東海冤,又豈桑羊蠹。
天心自響答,民語酌道路。
嗟予生理拙,饑飽共農(nóng)圃。
披衣夜不眠,聽此檐間語。
沉疴忽去體,黃壤流膏乳。
少寬縣令責(zé),盡復(fù)南畝故。
呼兒酌我酒,欲寫無佳句。
聊同千里謠,非公誰與哺。
江湖半此生,老去徒見畫。
看山眼已足,涉險夢猶怕。
老燕久黃壤,遺墨獨未化。
胸中有丘壑,故遣意匠寫。
會逢知音人,契此筆端話。
故山當(dāng)早歸,誰是知津者。
謝公志東山,杖屨未冠蓋。
興成江湖游,意落軒冕外。
陰陰聳百木,瀏瀏鳴溪瀨。
拿舟破菰荷,尋徑穿蕭艾。
新亭水心見,倒影飛虹背。
青山忽入坐,境與今意會。
公詩如干將,游刃天宇大。
西湖真小鮮,殊未供刀鲙。
云煙日相劘,媚嫵分晴靄。
妙語瀉瓊瑰,化工應(yīng)有待。
三春失行樂,風(fēng)雨與病惱。
忽驚節(jié)物改,樹密鶯聲老。
濫陪閑中客,載酒尋芳草。
東郊縱所適,蒼莽事幽討。
誰歟有隱居,溪谷相郁繚。
疏籬映脩竹,叩門許徑造。
主人雖鋤耰,好客自酒掃。
結(jié)茅□□年,種木今合抱。
飄然佳公子,忽弄松風(fēng)操。
絲桐豈能爾,妙意超物表。
歸途踐危橋,月上千林縞。
茲游非人寰,俗耳不可道。
去鄉(xiāng)三十年,夢寐猶西土。
阨窮未能歸,諒亦君子固。
結(jié)廬箕潁間,絕意為霖雨。
聊清一室地,僅作跏趺處。
邇來又謝客,不待羹轢金。
西齋舊翳密,日宴窗先暮。
東軒得爽嵦,真作禪侶住(自注:公舊自謂東軒長老。)。
陶潛采菊時,尚復(fù)有真趣。
公今觀此心,湛然忘客主。
坐了一大緣,固已遺能所。
二豪以詩鳴,優(yōu)劣孰敢分。
縱橫閱萬卷,何憂備三鄰。
終年發(fā)揣摩,秀句吐陽春。
誰云不菑畬,安取三百囷。
汝潁素多奇,世不乏孫⑴陳。
著書效潛夫,奏賦嗤陵云。
哀時無祁奚,丹書誰為焚。
儻令試一割,晉盜當(dāng)奔秦。
德業(yè)閟不耀,天欲昌其身。
定交乃余求,不貴白發(fā)新。
從此杖屨數(shù),為子掃榻塵。
高談看亹亹,揮麈落紛紛。
⑴ 自注:避家諱,故作孫。
逝水不可復(fù),百年行中分。
自嗟齒發(fā)故,晚境桑榆鄰。
節(jié)物謾消長,枯荄不知春。
軒裳嘆雞肋,雀鼠盜廩囷。
學(xué)藝晚愈拙,彈冠力難陳。
澹然忘出處,任此無心云。
世路羊腸險,恐遭象齒焚。
何如老山澤,憔悴非逃秦。
嵩少幸咫尺,云泉許容身。
平生馀嗜好,舍舊當(dāng)謀新。
安心本無法,妙理契析塵。
優(yōu)哉真卒歲,豈復(fù)悅?cè)A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