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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fēng)
汴水湯湯,維舟中央。
其去也茫茫,其來也茫茫。
與其濟(jì)兮,焉知古之人不同舟而樂康⑴。
⑴ 《乖崖先生文集》卷八 《乖崖先生文集·贈丘生別序》:丘生之賢,訣我東去,眾君子悵餞隋岸,聲詩贈行。下交淺蕪,聊為序引,賡奏《孤舟》一章,以抒勤懇。詩曰云云。
至道紀(jì)號,元祀春正月,為審官院考績引對,天子曰:「天厭西蜀,歲薦饑饉,任失其人,枉政偷剝,民興怨嗟,構(gòu)孽肆暴。授命虎旅,殄滅兇逆。矧彼黔首,不聊其生,官人安民,朕意罔怠。寬則育奸,猛則殘俗,得夫濟(jì)者,實(shí)難其人。爾惟方直,歷政有績,邛僰幽遐,往理其俗,克畏克愛,汝其欽哉?!轨蠓钬拭?,乘格西征,夏四月二十有八曰:供厥職。噫!謀術(shù)庸陋,罔敢怠忽。豪猾抑之,賦斂乃息,存恤窮困,招綏流亡,杜厥剝削,宣揚(yáng)皇風(fēng)。間一歲而民弗克安,非郡縣之罪,偏將之罪也。有聽者孰不知,民心上畏王師之剽掠,下畏草孽之強(qiáng)暴乎?良家困弊,漸復(fù)從賊,庶賒其死,深可忿也。天子遠(yuǎn)九重,孤賤者憚權(quán)豪而不敢言。嗚呼!雖采詩之官闕之久矣,然歌詠諷刺,道不可寂然。某敢作悼蜀古風(fēng)詩四十韻,書于視政之廳,有識君子,幸勿以狂瞽為罪。
蜀國富且庶,風(fēng)俗矜浮薄。
奢僭極珠貝,狂佚務(wù)娛樂。
虹橋吐飛泉,煙柳閉朱閣。
燭影逐星沉,歌聲和月落。
斗雞破百萬,呼盧縱大噱。
游女白玉珰,驕馬黃金絡(luò)。
酒肆夜不扃,花市春慚怍。
禾稼暮云連,紈繡淑氣錯。
熙熙三十年,光景倏如昨。
天道本害盈,侈極禍必作。
當(dāng)時布政者,罔思救民瘼。
不能宣淳化,移風(fēng)復(fù)儉約。
情性非方直,多為聲色著。
從欲竊虛譽(yù),隨性縱貪攫。
蠶食生靈肌,作威恣暴虐。
佞罔天子聽,所利唯剝削。
一方忿恨興,千里攘臂躍。
火氣烘寒空,雪彩揮蓮鍔。
無人能卻敵,何暇施擊柝。
害物黷貨輩,皆為白刃爍。
瓦礫積臺榭,荊棘迷城郭。
里第鎖苔蕪,庭軒喧燕雀。
斗粟金帛市,束芻羅綺博。
悲夫驕奢民,不能飽葵藿。
朝廷命元戎,帥師蕩兇惡。
虎旅一以至,梟巢一何弱。
燎毛焰晶熒,破竹鋒熠爚。
兵驕不可戢,殺人如戲謔。
悼耄皆麗誅,玉石何所度。
未能剪強(qiáng)暴,爭先謀剽掠。
良民生計(jì)空,賒死心隕穫。
四野構(gòu)豺狼,五畝孰耕鑿。
黔首不安堵,炎如居鼎鑊。
出師不以律,馀孽何由卻。
鄙夫熾蜂蠆,寡術(shù)能籠絡(luò)。
邊陲未肅清,胡顏食天爵。
世方尚奔競,誰復(fù)振蹇諤。
黃屋遠(yuǎn)萬里,九重高寥廓。
時稱多英雄,才豈無衛(wèi)霍?
近聞命良臣,拭目觀奇略。
大化不自言,委之在英才。
玄門非有閉,苦學(xué)當(dāng)自開。
世上百代名,莫遣寒如灰。
晨雞固自勉,男子胡為哉。
胸中一片地,無使容纖埃。
海鷗尚可狎,人世何嫌猜。
勤慎君子職,顏閔如瓊瑰。
刻薄小人事,斯輩真可哀。
放蕩功不遂,滿盈身亦災(zāi)。
將心須內(nèi)疚,禍福本無媒。
悠悠世事稱無窮,千靈萬象生虛空。
活人性命由百谷,還須著意在耕農(nóng)。
自有奸民逃禁律,農(nóng)夫倍費(fèi)耕田力。
青巾短褐皮膚乾,不避霜風(fēng)與毒日。
暮即耕兮朝即耘,東坻南壟無閑人。
春秋生成一百倍,天下三分二分貧。
天意昭昭憐下土,英賢比跡生寰宇。
懲奸濟(jì)美號長材,來救黎元暗中苦。
我聞憫農(nóng)之要簡而平,先銷坐食防兼并。
更禁貪官與豪吏,憫農(nóng)之道方始行。
綠流北面桃花中,書齋閑鎖塵蒙籠。
紗窗掛戶明月空,階前草深鳴細(xì)蟲。
千書閟久陰生蠹,治世之文欲無緒。
彫梁語燕不復(fù)歸,華池皓鶴先飛去。
我來憩駕吟青春,呼奴嘯匠連揮斤。
一日整庭戶,二日芟荊榛。
薙草留蕙若,掃徑連松筠。
千花萬木似得意,幽香細(xì)韻來相親。
眾口藉藉道,一以如初新。
伊余世上耽書客,古今萬事羅胸臆。
運(yùn)海摶風(fēng)當(dāng)振翼,任是青天更高碧。
東風(fēng)習(xí)習(xí)吹庭樹,知道春權(quán)移日馭。
青紅獨(dú)解露春心,凝冷無言避春去。
大有閑階白日長,清詞麗句祝春皇。
春皇不肯論功烈,惟有年年君道昌。
春日遲遲輾空碧,綠楊紅杏描春色。
人生年少不再來,莫把青春枉拋擲。
思之可不令人驚,中有萬恨千愁并。
今日就花始暢飲,座中行客酸離情。
我欲為君舞長劍,劍歌苦悲人苦厭。
我欲為君彈瑤琴,淳風(fēng)死去無回心。
不如轉(zhuǎn)海為飲花為幄,贏取青春片時樂。
明朝匹馬嘶春風(fēng),洛陽花發(fā)胭脂紅。
車馳馬走狂似沸,家家?guī)つ慌R晴空。
天子盛明君正少,勿恨功名苦不早。
富貴有時來,偷閑強(qiáng)歡笑,莫與離憂賈生老。
我本高陽徒,平生意氣凌清虛。
詞鋒即日未見試,壯年束手來窮途。
蛟龍豈是池中物,風(fēng)雨不來狂不得。
五都年少莫相猜,鸞凰雞犬非朋儕。
志士抱全節(jié),愚下焉復(fù)知。
寧作鸞鳳饑,不為雞犬肥。
君不見淮陰漢將未逢時,市人頗解相輕欺。
又不聞宣尼孜孜救亂治,厄宋圍陳亦何已。
往者尚有然,余生勿多恥。
休誇捷給饒聲光,莫以柔滑勝剛方。
我愛前賢似松柏,肯隨秋草凋寒霜。
道在康民致堯禹,豈要常徒論可否。
興來轉(zhuǎn)腳上青云,何必羸驢苦相侮。
我聞丹山之鳳非有八翼四足兮,又何羽毛之稱奇?
蓋仁于不殺,義于知時。
既信厚于動止,而淳音其用稀。
是以眾鳥樂而從之。
吾疾夫世之小人兮,曾不知仁義之所為。
故卷耳蹙頸背而疾走兮,吾鳳之師。
天昏昏,月娟娟,驚棲之烏伊啞而翩翾。
豈非海寒天風(fēng)惡,扶桑半折枝巢落。
又非雕鶚之不仁,鄧林何苦難容身。
吁嚱哉,雛雛弄翼出蓬蒿,欲就鸞凰高壘巢。
安巢待何時,平林客低枝。
低枝苦賤良可越,卻厭爭飛笑鵜鴂。
星稀夜寒啼轉(zhuǎn)多,恐作枝間斷腸血。
人生功名難與期,聽之永夜生憂思。
援琴欲理驚棲曲,調(diào)苦聲悲不相續(xù)。
天地有至私,劉生與英氣。
學(xué)必摘其真,文能取諸類。
叫回堯舜天,聒破周孔耳。
通塞不我知,要在歡生意。
居危不茍全,憑艱立忠義⑴。
歸國有賢名,天子聞之喜。
倒海塞橫流,掀天建高議⑵。
冒死雪忠臣(證楊業(yè)忠赤,為奸臣所陷。),讜言警貴侍(重指中貴弄權(quán)。)。
四海多壯夫,望風(fēng)毛骨起。
如今竟陵城,榷司茶菽利。
鶴情終是孤,仁性困亦至。
勞勞憂眾民,咄咄罵貪吏。
方期與叫閽,此實(shí)不可棄。
如何不自持,稍負(fù)纖人累。
酣歌引酒徒,亂入垂楊市。
狂來拔劍舞,踏破青苔地。
群口咤若奇,我心憂爾碎。
請料高陽徒,何如東山器。
請料酒仙人,何如留侯志。
去矣劉跋江,深心自為計(jì)。
⑴ 仕江南偽主,指斥奸佞曰:果信是人,國將亡也。
⑵ 治黃河有功,議邊將不才,廷辨大臣阿諛。
圣皇憂越人,與之求良牧。
韓侯簡帝心,受詔荒東服。
再拜陳苦詞:臣生非碌碌。
未得滅匈奴,雖榮亦為辱。
戎丑方款盟,宸恩倦兵黷。
難展窮北威,遂作東南福。
況有重慎資,足致奸巢覆。
況有明恕懷,可使夷人伏。
行歌煙靄空,坐嘯江山綠。
無憂報(bào)政遲,只怕徵還速。
他日遺遠(yuǎn)書,幸勿忘蘭菊。
郊亭欲別時,霜葉翻空日。
男兒志在乘長風(fēng),去便離憂慘顏色。
鏌铘煌煌對尊酒,醉舞不成空握手。
恥唱悠悠易水歌,羞折絲絲關(guān)外柳。
我欲為君操峻節(jié)、研清詞,古來賢圣同驅(qū)馳。
連城白璧不足道,濟(jì)時才略為藩籬。
一以答惠貺,再欲酬心知。
從今明月夜,應(yīng)有遠(yuǎn)相思。
天門高兮未我揭,驅(qū)馬淮西阻風(fēng)雪。
高陽狂客夜敲門,清談大笑傾金尊。
一飲使君樓,騰騰醉未休。
再約娛賓曲,歌舞喧耳目。
宛若是子之哲兮,精神多崛奇。
穆矣簪纓之后兮,動止饒令儀。
繁花不染君子道,大鵬自有飛鳴時。
何顧我之彌彌,不可無言而辭。
天教明道知經(jīng)綸,只在尊君兼庇民。
鶴板未徵身且賤,輕車素佩游紅塵。
飄飄飖飖齊與魯,半醉半醒陳復(fù)楚,夜倚西風(fēng)拔劍舞。
拔劍舞,擊劍歌,青云路遙心奈何。
昔同白日升穹碧,還同水國司民籍。
三年不見頻寄書,兩月相過忘行役。
桃花江上雪霏霏,黃鶴樓中風(fēng)力微。
幽勝逼人魂欲飛,此時不醉無與歸。
人間美事應(yīng)有主,別馬蹄沾邊塞土。
南樓一望心凄迷,昨夜疏檐滴寒雨。
休誇筆力驅(qū)真風(fēng),勿憶云山千萬重。
但遇西風(fēng)一行雁,殺青相問莫辭慵。
綠楊陰映長楸道,桃杏初花紅影小。
手扶大白口談天,得意相歡不知老。
一從召入金馬門,三載長纓事邊徼。
幾欲含毫寄別離,悠悠亂思如芳草。
人之相知須知心,心通道氣情轉(zhuǎn)深。
凌山跨陸不道遠(yuǎn),躡屩佩劍來相尋。
感君見我開口笑,把臂要我談王道。
幾度微言似愜心,投杯著地推案叫。
此事置之無復(fù)言,且須舉樂催金船。
人生通塞未可保,莫將閑事縈心田。
興盡忽告去,挑燈夜如何。
彈琴起雙舞,拍手聊長歌。
我輩本無流俗態(tài),不教離恨上眉多。
聶堯懷抱何翹然,游心圣道三十年。
智泉湍激橫碧海,文山奇崛凌青天。
神充氣溢眸子好,常談盡是經(jīng)綸道。
早求人用活蒼黔,莫向塵中虛自老。
皇風(fēng)浩蕩吹天地,天下英髦連鳳起。
海鵬一飛一萬里,三尺微風(fēng)何足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