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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fēng)
抱甕自灌園,勝游貴人門。
有口自酌酒,勝與俗人言。
園中多蔓草,晨夕費鋤芟。
遇夜或風(fēng)雨,安得久盤旋。
村酒不常有,有亦多苦酸。
而況醉中語,繆誤人所嫌。
不如飽吃飯,清風(fēng)北窗眠。
眠多則無覺,夢境仍多端。
惟有古斷簡,言行皆圣賢。
讀之未竟篇,眵昏如夢間。
讀竟亦何為,聚訟徒喧煩。
厭煩以靜勝,又類枯木禪。
揠苗不耘苗,亡羊兩茫然。
何如池上亭,虛曠可看山。
山色日夕佳,晨興夜氣還。
宴坐日過午,清陰猶未遷。
西山倦拄頰,南山興悠然。
晚山雖好不遮日,誰能觸熱望長安。
大雅久不作,聲色淫鄭紫。
古來非一秦,焚厄故如此。
西都盛經(jīng)學(xué),聚訟自茲始。
建安委道真,典午事玄理。
錦縠蔚云霧,組紃亦信美。
后生不著眼,千古空信耳。
誦習(xí)號純?nèi)澹瑫邕_稱高士。
有如富賢賈,多藏不能使。
又如病酒狂,沉酣糟粕旨。
源流日以遠,循襲不為恥。
先生秉大雅,江東今夫子。
持身不夷惠,漫仕無慍喜。
學(xué)術(shù)心自得,筌蹄視經(jīng)史。
蘭舟翼桂楫,巨川端可涘。
我家世從公,公欲出泥滓。
愚不堪世用,非人不我以。
破屋蔭蓬根,春薺老墻址。
寂寞誰肯顧,公獨不我鄙。
遺之珠玉篇,諄諄說友弟。
直欲障頹波,肯與為茅靡。
觀公用意處,可與召穆比。
弟兄吾手足,父母吾怙恃。
盡此菽水歡,還勝有酒醑。
古來愿為兄,日月不可弭。
圣賢師百世,河海潤千里。
公如大醫(yī)王,一世膏肓起。
紹圣用事臣,黨與紛相樛。
當(dāng)代幾忠良,一朝咸黜幽。
太史坐直筆,愈黜名愈休。
消長關(guān)否泰,天意匪人謀。
累臣誰司城,獨為景物留。
當(dāng)時西復(fù)南,萬里不停辀。
誰知百年定,欲起九京游。
積莽新陳跡,寒泉薦冰甌。
想當(dāng)千騎臨,水木寒蕭颼。
我公今伊傅,茲焉少夷猶。
炎方凋瘵馀,公來今已瘳。
榕溪兩甘棠,千載誰劣優(yōu)。
太史后凋松,公如巨川舟。
負釁得老窮,掃軌事幽屏。
跫然羅雀門,有客頎而整。
悲歡十年別,樽酒清夜永。
妙句時驚人,盈軸肯傾廩。
三日語未休,霜寒夢歸省。
臨流分別袂,波光照孤影。
重念吾故人,雪屋清燈冷。
劉子抱遺經(jīng),深井汲修綆。
曹子中庸學(xué),天理窮性命。
老驥鼓不作,搴旗望公等。
天晴風(fēng)日佳,何時過鼪徑。
石鼎燃豆萁,冰菹煮湯餅。
陳侯一世豪,筆力萬人敵。
臥之百尺樓,平視劉玄德。
收斂湖海氣,一室僅容膝。
平生不欺心,自護如拱璧。
客來問字細論文,旋糶官粱買酒樽。
夜深四壁冷徹骨,酒酣一笑溫如春。
三年官滿何所畜,滿船稚乳書幾束。
長安侯門高于天,束薪炊米桂炊玉。
問君持此將安歸,君言歲收可百斛。
吾儕本無膏粱念,況今老矣其何欲。
宰相時來則為之,切莫倒行夸食肉。
能吏事深刻,商利謹毫釐。
俗吏趨期會,簿書自羈縻。
寥寥弦歌聲,千古空馀思。
還淳山水邑,令君丘壑姿。
邑民本無事,君亦何所為。
治己物自治,化行風(fēng)薦移。
君復(fù)何所欲,讀書常不足。
拄腹五千卷,插架三萬軸。
曾未出毫芒,萬室已蒙福。
堂東松竹林,昔時閟荒榛。
堂中燈燭光,昔時照紅裙。
今何聲吾伊,蕭蕭風(fēng)雨晨。
問君有社稷,亦復(fù)有人民。
奈何獨自苦,學(xué)道則愛人。
此君丘壑姿,不受世炎涼。
那知猶有用,未免斤斧傷。
矯揉加尺度,指繞百鍊剛。
直節(jié)甘枕藉,凜氣薦冰霜。
紈扇有用舍,杞杯真賊戕。
所用已卑賤,幸升君子堂。
用之茍非人,圭璧污閨房。
君家鴻鵠群,風(fēng)雨今對床。
故令廁其間,貴賤可兩忘。
他時飛雪或不常,煩君拂拭懸虹梁。
除非高士延孺子,無令年少辱真王。
君才離奇臥壑松,力回萬牛⑴匠非哲。
我如坎井可窺底,短綆未汲固自竭。
饑寒驅(qū)置簿領(lǐng)中,巧匠旁觀指濡血。
逢人首下尻益高,敢遇督郵腰不折。
憧憧往來窮朝昏,負負江湖弄風(fēng)月。
邑雖陋室無佳士,稍輸城府開私謁。
平生聞人說項斯,秀句秋江更清澈。
鼯徑經(jīng)雨忽蛩然,傾囷倒廩不我屑。
渥洼汗血絕后殿,天球河圖合前列。
要知冷煖須自知,舐蜜中邊不容說。
癡兒徒癡不了事,相留湯餅未暇設(shè)。
如今豈止傾蓋舊,向者固已聞風(fēng)說。
命之窮達有宿分,男兒功名在晚節(jié)。
未應(yīng)種豆趣南山,試一上書干北闕。
君不見少陵流落老更窮,長嘆自比稷與契。
⑴ 原作年,據(jù)弘治本、十卷本改
久客急歸程,風(fēng)雨事馳騖。
黃流鳴澗壑,馀波或被路。
堆埼珠聯(lián)屬,石徑齒齟齬。
籃輿惴危登,杖策阻深度。
行行忽平崗,神潭渺東注。
徒旅鳩后先,煙火休薄暮。
主人延客入,丈室千卷聚。
醉經(jīng)揭佳名,巨軸舒新句。
我亦舊高陽,糟粕嘗已屢。
人言薄滋味,舌根恐未具。
君但中圣賢,當(dāng)自知佳處。
金碧照征涂,松竹開幽徑。
山僧壽八十,腴貌精視聽。
囊缽罄錙銖,棟宇事嚴整。
如公方外人,視世一泡影。
辛勤畢此生,更欲傳不泯。
當(dāng)家茀父菑,居位蠹國政。
視公豈容誅,三嘆發(fā)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