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言詩
黑者江豚，白者白塈。
狀異名殊，同宅大水。
淵有群魚，掠以肥已。
是謂小害，顧有可喜。
大川夷平，縞素不起。
兩兩出沒，矜其頰嘴。
若俛若仰，若躍若跪。
舟人相語，驚瀾將作。
亟入灣浦，踣檣布笮。
俄頃風(fēng)至，簸山搖岳。
浪如車輪，氛霧相薄。
舟人燕安，如在城郭。
先事而告，昭哉爾功。
鱷啖牛馬，頭象鼉龍。
暴殄天物，安得爾同。
于人無害，所欲易充。
暴露形體，告人以忠。
又多膏油，以助汝工。
江湖下貧，機(jī)杼以農(nóng)。
烏鵲知風(fēng)，商羊識雨。
大廈之下，風(fēng)雨何苦。
豈知舟航，方在積險。
以爾占天，蓍蔡之驗。
古之報祭，不遺微蟲。
孰揚(yáng)爾烈，登薦蠟宮。
世不爾好，復(fù)惟爾惡。
我作此歌，為昭其故。
稽漢之隆，孝宣帝時，屯士分田，實在車師。
匈奴驁驚，侮我戍人，天子赫然，詔后將軍。
總?cè)制湫校饟溆业?，矯矯弱翁，厥有正議。
敘次五兵，具三不可，兵驕者滅，忿敗貪破。
間者匈奴，善意弗衰，所得漢民，輒以奉歸。
不犯邊境，擊之何名，軍旅之后，災(zāi)害將生。
今之所患，將相無良，風(fēng)俗薄惡，水旱流行。
骨肉相殺，歲二百數(shù)，此非小變，曾不是慮，乃錄纖介，報怨遠(yuǎn)夷。
季孫之憂，不在顓臾，天子從之，罷伐匈奴。
覆以威德，中外無事，單于稽首，遣子入侍。
三世稱藩，靡不順者，邊城晏閉，牛馬布野。
惟是弱翁，實相其成，六十馀年，海內(nèi)太平。
嗚呼弱翁，知所緩急，撓帝之果，奪將之執(zhí)。
爰及季末，多尚武功，挾富怙強(qiáng)，以華易戎，左右倡和，不異為同。
勝也滿矜，否則禍殃，積尸流血，侵累陰陽。
隋以遼東，而喪其國。
惟時仲淹，追誦盛德。
云真漢相，兵略是識，我思古人，嗣為此詩，誰于興師，于以告之。
唐元和中，憲宗皇帝臨蒞天下。
有盜在蔡，率其犬羊，敢侮王制。
皇帝曰嘻，遣兵討之。
赫赫裴公，以相視事。
甲不再賦，克有淮西。
救昔之苛，以今之德，推其肝膽，安撫士卒。
以為牙兵，使在背側(cè)，駢首駪駪，出入帳門。
皆號兇仇，孰保不奸？
操斂橫矛，見者為寒。
或說裴公，是不可信，反側(cè)之心。
或有禍釁，不可去備，日與親近。
公曰不然，此彰義軍。
我領(lǐng)節(jié)度，民則吾民。
亦茍不宏，我則不仁。
安有父母，而疏其子。
蔡人聞之，時則大喜。
父老感泣，不敢有貳。
嗚呼裴公，初議釋誅。
贊伐之謀，亦既有成。
凡畔可屠，公障活之。
又能曠然，待以不疑。
其度有容，其信足懷。
惟是新附，察公意辭。
申光之民，定于即時。
惟人不厚，不允于宗。
妻妾之訕，兄弟相攻。
公平不??，一異為同。
乃率是道，以佐其國。
百姓宅心，卿士效力。
出將入相，海內(nèi)太平。
二十馀年，身為重輕。
考其始卒，莫匪至誠。
嗚呼晉公，今久不渝。
有烈在碑，有跡載書。
我作此歌，以詒薄夫。
有物于此，周其垣墻。
積鐵黝然，雜以丹黃。
試辟其闉，登其室堂。
晶英潔白，粲其文章。
玉綴珠連，百千為房。
被禍懷寶，誰窺積藏。
衣錦尚褧，中庸所臧。
于虖美哉，游者志之。
漢熄復(fù)炎，后熒欲滅。
順桓之際，統(tǒng)紀(jì)三絕。
乾蹇坤搖，上下倒植。
惟公之才，丙、魏、蕭、曹。
不生自先，乃此之遭。
又居大位，以弱戡豪。
莫私女謁，莫強(qiáng)宦寺。
太后主斷，后兄梁冀。
更倡迭和，梟磔虎視。
以臣立君，又事最難。
公提肝膽，觸戰(zhàn)其間。
群兇側(cè)目，掣后沖前。
而公不回，益秉仁義。
桓桓為仁，烈烈為氣。
危言鯁論，如處平地。
屢擠得出，乃不息犯。
萬歲之聲，以驚投撼。
屹然奇表，終墜一劍。
賢者死生，系國存亡。
猶人有氣，正伏邪強(qiáng)。
四體僵仆，內(nèi)隳肺腸。
自公之歿，漢亦隨絀。
高光之業(yè)，當(dāng)涂所奪。
彼為不善，身毀名閼。
惟公赫赫，如日經(jīng)天。
史載其光，德行有篇。
詩以嗣之，于千萬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