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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鏡秘府論·二十九種對(duì) 釋空海 日本金剛峰寺禪念沙門遍照金剛弘法大師空海(774-835),俗姓佐伯,804年(貞元二十年)七月至中國。806年(元和元年)八月回日本,做此書,專論南朝至中唐,分天地東南西北六卷。又簡寫為《文筆眼心抄》。所引資料,除皎然《詩式》外均佚,因而有重要參考價(jià)值。

一曰,的名對(duì);(亦名正名對(duì),亦名正對(duì))。 二曰,隔句對(duì); 三曰,雙擬對(duì); 四曰,聯(lián)綿對(duì); 五曰,互成對(duì); 六曰,異類對(duì); 七曰,賦體對(duì); 八曰,雙聲對(duì); 九曰,疊韻對(duì); 十曰,回文對(duì); 十一曰,意對(duì)。

右十一種,古人同出斯對(duì)。

十二曰,平對(duì); 十三曰,奇對(duì); 十四曰,同對(duì); 十五曰,字對(duì); 十六曰,聲對(duì); 十七曰,側(cè)對(duì)。

右六種對(duì),出元兢《髓腦》。

十八曰,鄰近對(duì); 十九曰,交絡(luò)對(duì); 廿曰,當(dāng)句對(duì); 廿一曰,含境對(duì); 廿二曰,背體對(duì); 廿三曰,偏對(duì); 廿四曰,雙虛實(shí)對(duì); 廿五曰,假對(duì)。

右八種對(duì),出皎公《詩議》。

廿六曰,切側(cè)對(duì);廿七曰,雙聲側(cè)對(duì); 廿八曰,疊韻側(cè)對(duì)。

右三種,出崔氏《唐朝新定詩格》。

廿九曰,總不對(duì)對(duì)。

第一,的名對(duì)。(又名正名對(duì),又名正對(duì),又名切對(duì))。

的名對(duì)者,正也。凡作文章,正正相對(duì)。上句安天,下句安地;上句安山,下句安谷;上句安東,下句安西;上句安南,下句安北;上句安正,下句安斜;上句安遠(yuǎn),下句安近;上句安傾,下句安正:如此之類,名為的名對(duì)。初學(xué)作文章,須作此對(duì),然后學(xué)馀對(duì)也。

或曰:天、地,日、月,好、惡,去、來,輕、重,浮、沉,長、短,進(jìn)、退,方、圓,大、小,明、暗,老、少,兇、佇,俯、仰,壯、弱,往、還,清、濁,南、北,東、西。如此之類,名正對(duì)。

詩曰:“東圃青梅發(fā),西園綠草開;砌下花徐去,階前絮緩來。”

釋曰:上二句中:“東”“西”是其對(duì),“園”“圃”是其對(duì),“青”“綠”是其對(duì),“梅”“草”是其對(duì),“開”“發(fā)”是其對(duì)。下二句中:“階”“砌”是其對(duì),“前”“下”是其對(duì),“花”“絮”是其對(duì),“徐”“緩”是其對(duì),“來”“去”是其對(duì)。如此之對(duì)類,名為的名對(duì)。

又曰:“手披黃卷盡,目送白云征。玉霜摧草色,金風(fēng)斷雁聲。片云愁近戍,半月隱遙城?!?/p>

釋曰:上有“手披”,下有“目送”,上“黃”下“白”,上“玉”下“金”:故曰的名對(duì)。

又曰:“云光鬢里薄,月影扇中新;年華與妝面,共作一芳春?!?/p>

釋曰:上有“云光”,下有“月影”,落句雖無對(duì),但結(jié)成上意而已。自馀詩皆放,此最為上。

又曰:“送酒東南去,迎琴西北來?!?/p>

釋曰:“迎”“送”詞翻,“去”“來”義背,下言“西北”,上說“東南”:故曰正名也。

又曰:“鮮光葉上動(dòng),艷彩花中出;疏桐映蘭閣,密柳蓋荷池?!?/p>

釋曰:持“艷”偶“鮮”,用“光”匹“彩”,“疏桐”“密柳”之相酬:故受的名。

又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p>

有虛名實(shí)名,上對(duì)實(shí)名也。

又曰:“恒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p>

元兢曰:“正對(duì)者,若‘堯年’、‘舜日’。堯、舜皆古之圣君,名相敵,此為正對(duì)。若上句用圣君,下句用賢臣;上句用鳳,下句還用鸞:皆為正對(duì)也。如上句用松桂,下句用蓬蒿;松桂是善木,蓬蒿是惡草:此非正對(duì)也?!?/p>

第二,隔句對(duì)。

隔句對(duì)者,第一句與第三句對(duì),第二句與第四句對(duì):如此之類,名為隔句對(duì)。

詩曰:“昨夜越溪難,含悲赴上蘭;今朝逾嶺易,抱笑入長安?!?/p>

釋曰:第一句“昨夜”與第三句“今朝”對(duì),“越溪”與“逾嶺”是對(duì);第二句“含悲”與第四句“抱笑”是對(duì),“上蘭”與“長安”對(duì);并是事對(duì),不是字對(duì):如此之類,名為隔句對(duì)。

又曰:“相思復(fù)相憶,夜夜淚沾衣;空悲亦空嘆,朝朝君未歸?!?/p>

釋曰:兩“相”對(duì)于兩“空”,隔以“沾衣”之句,“朝朝”偶于“夜夜”,越以“空嘆”之言:從首至末,對(duì)屬間來,故名隔句對(duì)。

又曰:“月映茱萸錦,艷起桃花頰;風(fēng)發(fā)蒲桃繡,香生云母帖。”又曰:“翠苑翠叢外,單蜂拾蕊歸;芳園芳樹里,雙燕歷花飛?!?/p>

釋曰:夫“艷起”對(duì)“香生”,隔以“映茱萸”之錦,“月錦”偶“風(fēng)繡”,又間諸“生云母”之帖;其雙“芳”“燕”匹兩“翠”“蜂”,“里”“外”盡間成,故云隔句。

又曰:“始見西南樓,纖纖如玉鉤;未映東北墀,娟娟似蛾眉?!?/p>

第三,雙擬對(duì)。

雙擬對(duì)者,一句之中所論,假令第一字是“秋”,第三字亦是“秋”,二“秋”擬第二字;下句亦然:如此之類,名為雙擬對(duì)。 詩曰:“夏暑夏不衰,秋陰秋未歸;炎至炎難卻,涼消涼易追?!?/p>

釋曰:第一句中,兩“夏”字?jǐn)M一“暑”字;第二句中,兩“秋”字?jǐn)M一“陰”字;第三句中,兩“炎”字?jǐn)M一“至”字;第四句中,兩“涼”字?jǐn)M一“消”字:如此之法,名為雙擬對(duì)。

又云:“乍行乍理發(fā),或笑或看衣?!?又曰:“結(jié)萼結(jié)花初,飛嵐飛葉始。”

釋曰:既雙“結(jié)”居初,亦兩“飛”帶末;宜書宜時(shí)之句,可題可憐之論,準(zhǔn)擬成對(duì),故以名云。而又取雙擬為名。

又曰:“可聞不可見,能重復(fù)能輕?!?又曰:“議月眉欺月,論花頰勝花?!?/p>

釋曰:上陳二“月”,隔以“眉欺”;下說雙“花”,間諸“頰勝”。文雖再讀,語必孤來;擬用雙文,故生斯號(hào)。

或曰:春樹春花,秋池秋日;琴命清琴,酒追佳酒;思君念君,千處萬處:如此之類,名曰雙擬對(duì)。

第四,聯(lián)綿對(duì)。

聯(lián)綿對(duì)者,不相絕也。一句之中,第二字、第三字是重字,即名為聯(lián)綿對(duì)。但上句如此,下句亦然。 詩曰:“看山山已峻,望水水仍清;聽蟬蟬響急,思鄉(xiāng)鄉(xiāng)別情?!?/p>

釋曰:一句之中,第二字是“山”,第三字亦是“山”;馀句皆然:如此之類,名為聯(lián)綿對(duì)。

又曰:“嫩荷荷似頰,淺河河似帶,初月月如眉。”

釋曰:兩“荷”連讀,放諸上句之中;雙“月”并陳,言之下句之腹:一文再讀,二字雙來,意涉連言,坐茲生號(hào)。

又曰:“煙離離萬代,雨絕絕千年?!?/p>

釋曰:情起多端,理曖昧難分,情參差迢述;且自無關(guān)賦體,實(shí)乃偏用開格。

又曰:“望日日已晚,懷人人不歸?!?又曰:“霏霏斂夕霧,赫赫咕晨曦;軒軒多秀氣,奕奕有光儀?!?又曰:“視日日將晚,望云云漸積?!?/p>

或曰:朝朝,夜夜,灼灼,菁菁,赫赫,輝輝,汪汪,落落,索索,蕭蕭,穆穆,堂堂,巍巍,訶訶:如此之類,名連綿對(duì)。

第五,互成對(duì)。

互成對(duì)者,天與地對(duì),日與月對(duì),麟與鳳對(duì),金與銀對(duì),臺(tái)與殿對(duì),樓與榭對(duì)。兩字若上下句安之,名的名對(duì);若兩字一處用之,是名互成對(duì),言互相成也。 詩曰:“天地心間靜,日月眼中明;麟鳳千年貴,金銀一代榮?!?/p>

釋曰:第一句之中,“天地”一處;第二句之中,“日月”一處;第三句之中,“麟鳳”一處;第四句之中,“金銀”一處:不在兩處用之,名互成對(duì)。

又曰:“玉釵丹翠纏,象榻金銀鏤;青夫丹碧度,輕霧歷檐飛?!?/p>

釋曰:“丹翠”自擬,“金銀”別對(duì),各途布列,而互相成?!帮w”“度”二言,并如斯例。

又曰:“歲時(shí)傷道路,親友念東西。”

第六,異類對(duì)。

異類對(duì)者,上句安天,下句安山;上句安云,下句安微;上句安鳥,下句安花;上句安風(fēng),下句安樹:如此之類,名為異類對(duì)。非是的名對(duì),異同比類,故言異類對(duì)。但解如是對(duì),并是大才,籠羅天地,文章卓秀,才無擁滯,不問多少,所作成篇,但如此對(duì),益詩有功。 詩曰:“天清白云外,山峻紫微中;鳥飛隨去影,花落逐搖風(fēng)?!?/p>

釋曰:上句安“天”,下句安“山”,“天”“山”非敵體,“白云”“紫微”亦非敵體;第三句安“鳥”,第四句安“花”,“鳥”“花”非敵體,“去影”“搖風(fēng)”亦非敵體:如此之類,名為異類對(duì)。

又曰:“風(fēng)織池間字,蟲穿葉上文?!?/p>

釋曰:“風(fēng)”“蟲”非類,而附對(duì)是同;“池”“葉”殊流,而寄巧歸一?;螂p聲以酬疊韻,或雙擬而對(duì)回文;別致同詞,故云異類。

又曰:“鯉躍排荷戲,燕舞拂泥飛;琴上丹花拂,酒側(cè)黃鸝度?!?/p>

釋曰:鳥飛魚躍,琴歌酒唱,事跡既異;至如鳥飛樹動(dòng),魚躍水濺,葉潤憑水而成文,枝搖托風(fēng)而制語,諺赤鯉為對(duì),引酒歌傍傳酒唱,二各相無,故異類題目,空中起事。

又曰:“離堂思琴瑟,別路繞山川”。

又如以“早朝”偶“故人”,非類是也。

元氏曰:“異對(duì)者,若來禽、去獸,殘?jiān)?、初霞。”此“來”與“去”,“初”與“殘”,其類不同,名為異對(duì)。異對(duì)勝于同對(duì)。

第七,賦體對(duì)。

賦體對(duì)者,或句首重字,或句首疊韻,或句腹疊韻,或句首雙聲,或句腹雙聲:如此之類,名為賦體對(duì)。似賦之形體,故名曰賦體對(duì)。

詩曰:

句首重字:“裊裊樹驚風(fēng),麗麗云蔽月?!薄梆ㄒ瓜s鳴,朧朧曉光發(fā)?!?/p>

句腹重字:“漢月朝朝暗,胡風(fēng)夜夜寒?!?/p>

句尾重字:“月蔽云曬曬,風(fēng)驚樹裊裊?!?/p>

句首疊韻:“徘徊四顧望,悵悢獨(dú)心愁。”

句腹疊韻:“君赴燕然戍,妾坐逍遙樓?!?/p>

句尾疊韻:“疏云雨滴瀝,薄霧樹朦朧?!?/p>

句首雙聲:“留連千里賓,獨(dú)待一年春。”

句腹雙聲:“我陟崎嶇嶺,君行峣崅山?!?/p>

句尾雙聲:“妾意逐行云,君身入暮門。”

釋曰:上句若有重字、雙聲、疊韻,下句亦然。上句偏安,下句不安,即為犯病也。但依此對(duì),名為賦體對(duì)。

又曰:“團(tuán)團(tuán)月掛嶺,納納露沾衣?!保^)。“花承滴滴露,風(fēng)垂裊裊衣。”(腹)?!吧斤L(fēng)晚習(xí)習(xí),水浪夕淫淫?!保ㄎ玻?。

釋曰:《詩》有鸞鳴噲噲,鹿響幼幼,往往處處,婀娜之名,澤陂菡萏之狀,模潮濟(jì)而薈蔚,寫荇菜而參差,既正起重言,亦傍生疊字者。

第八,雙聲對(duì)。

詩曰:“秋露香佳菊,春風(fēng)馥麗蘭?!?/p>

釋曰:“佳菊”雙聲,系之上語之尾;“麗蘭”疊韻,陳諸下句之末。秋朝非無白露,春日自有清風(fēng),氣側(cè)音諧,反之不得?!昂没ā薄熬啤敝?,“妍月”“奇琴”之輩:如此之類,俱曰雙聲。

又曰:“《風(fēng)瑟》《風(fēng)日》歲陰曉,皎潔寒流清;結(jié)交一顧重,然諾百金輕?!?又曰:“五章紛冉弱,三冬粲陸離;悵望一途阻,參差百慮違?!?/p>

釋曰:“《風(fēng)瑟》《風(fēng)日》”“皎潔”,即是雙聲,得對(duì)疊韻;“冉弱”“陸離”,即是雙聲,自得成對(duì)。

又曰:“洲渚遞縈映,樹石相因依?!?/p>

或曰:“奇琴”、“精酒”、“妍月”、“好花”,“素雪”、“丹燈”,“翻蜂”、“度蝶”,黃槐”、“綠柳”,“意憶”、“心思”,“對(duì)德”、“會(huì)賢”,“見君”、“接子”:如此之類,名雙聲對(duì)。

第九,疊韻對(duì)。

詩曰:“放暢千般意,逍遙一個(gè)心;漱流還枕石,步月復(fù)彈琴?!?/p>

釋曰:“放暢”雙聲,陳之上句之初;“逍遙”疊韻,放諸下言之首。雙道二文,其音自疊;文生再字,韻必重來。“曠望”、“徘徊”、“綢繆”、“眷戀”,例同于此,何藉煩論。

又曰:“徘徊夜月滿,肅穆曉風(fēng)清;此時(shí)一樽酒,無君徒自盈。” 又曰:“郁律構(gòu)丹巘,棱層起青嶂?!保ā坝袈伞薄袄鈱印笔?。)

《筆劄》云:“徘徊”、“窈窕”、“眷戀”、“彷徨”、“放暢”、“心襟”、“逍遙”、“意氣”、“優(yōu)游”、“陵勝”、“放曠”、“虛無”、“彟酌”、“思惟”、“須臾”:如此之類,名曰疊韻對(duì)。

第十,回文對(duì)。

詩曰:“情親由得意,得意遂情親;新情終會(huì)故,會(huì)故亦經(jīng)新?!?/p>

釋曰:雙“情”著于初、九,兩“親”繼于十、二;又顯頭“新”尾“故”,還標(biāo)上下之“故”“新”:列字也久,施文已周,回文更用,重申文義,因以名云。

第十一,意對(duì)。

詩曰:“歲暮臨空房,涼風(fēng)起坐隅;寢興日已寒,白露生庭蕪?!庇衷唬骸吧咸冒菁螒c,入室問何之;日暮行采歸,物色桑榆時(shí)?!?/p>

釋曰:“歲暮”“涼風(fēng)”,非是屬對(duì);“寢興”“白露”,罕得相酬;事意相因,文理無爽:故曰意對(duì)耳。

第十二,平對(duì)。

平對(duì)者,若青山、綠水,此平常之對(duì),故曰平對(duì)也。他皆效此。

第十三,奇對(duì)。

奇對(duì)者,若馬頰河、熊耳山;此“馬”“熊”是獸名,“頰”“耳”是形名,既非平常,是為奇對(duì)。他皆效此。又如漆、沮、四塞,“漆”與“四”是數(shù)名,又兩字各是雙聲對(duì)。又如古人名,上句用曾參,下句用陳軫,“參”與“軫”者同是二十八宿名。若此者,出奇而取對(duì),故謂之奇對(duì)。他皆效此。

第十四,同對(duì)。

同對(duì)者,若大谷、廣陵,薄云、輕霧;此“大”與“廣”、“薄”與“輕”,其類是同,故謂之同對(duì)。同類對(duì)者,云、霧,星、月,花、葉,風(fēng)、煙,霜、雪,酒、觴,東、西,南、北,青、黃,赤、白,丹、素,朱、紫,宵、夜,朝、旦,山、岳,江、河,臺(tái)、殿,宮、堂,車、馬,途、路。

第十五,字對(duì)。

或曰:字對(duì)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負(fù)之義,以其字草名,故與“桂”為對(duì);不用義對(duì),但取字為對(duì)也。

或曰:字對(duì)者,謂義別字對(duì)是。 詩曰:“山椒架寒霧,池筱韻涼飆?!?/p>

“山椒”,即山頂也;“池筱”,傍池竹也:此義別字對(duì)。

又曰:“何用金扉敞,終醉石崇家?!?/p>

“金扉”“石家”即是。

又曰:“原風(fēng)振平楚,野雪被長菅?!?/p>

即“菅”與“楚”為字對(duì)。

第十六,聲對(duì)。

或曰:聲對(duì)者,若曉路、秋霜;“路”是道路,與“霜”非對(duì),以其與“露”同聲故。

或曰:聲對(duì)者,謂字義俱別,聲作對(duì)是。 詩曰:“彤騶初驚路,白簡未含霜?!?/p>

“路”是途路,聲即與“露”同,故將以對(duì)“霜”。

又曰:“初蟬韻高柳,密蔦掛深松。”

“蔦”,草屬,聲即與“鳥”同,故以對(duì)“蟬”。

第十七,側(cè)對(duì)。(崔名“字側(cè)對(duì)”)。

元氏曰:側(cè)對(duì)者,若馮翊、(地名,在左輔也。)龍首。(山名,在西京也。)此為“馮”字半邊有“馬”,與“龍”為對(duì);“翊”字半邊有“羽”,與“首”為對(duì):此為側(cè)對(duì)。又如泉流、赤峰;“泉”字其上有“白”,與“赤”為對(duì)。凡一字側(cè)耳,即是側(cè)對(duì),不必兩字皆須側(cè)也。 以前六種切對(duì),時(shí)人把筆綴文者多矣,而莫能識(shí)其徑路。于公義藏之篋笥,不可垂示于非才。深秘之,深秘之。

或曰:字側(cè)對(duì)者,謂字義俱別,形體半同是。 詩曰:“忘懷接英彥,申勸引桂酒?!?/p>

“英彥”與“桂酒”,即字義全別,然形體半,同是。

又曰:“玉雞清五洛,瑞雉映三秦。”

“玉雞”與“瑞雉”是。

又曰:“桓山分羽翼,荊樹折枝條?!?/p>

“桓山”與“荊樹”是:如此之類,名字側(cè)對(duì)。

第十八,鄰近對(duì)。

詩曰:“死生今忽異,歡娛竟不同。”又曰:“寒云輕重色,秋水去來波?!?/p>

上是義,下是正名。此也對(duì)大體似的名,的名窄,鄰近寬。

第十九,交絡(luò)對(duì)。

賦詩曰:“出入三代,五百馀載?!?/p>

或曰:此中“馀”屬于“載”,不偶“出入”;古人但四字四義皆成對(duì),故偏舉以例也。

第二十,當(dāng)句對(duì)。

賦詩曰:“薰歇燼滅,光沉響絕。”

第廿一,含境對(duì)。

詩曰:“悠遠(yuǎn)長懷,寂寥無聲?!?/p>

第廿二,背體對(duì)。

詩曰:“進(jìn)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p>

第廿三,偏對(duì)。

《詩》曰:“蕭蕭馬鳴,悠悠旆旌?!保ㄖ^非極對(duì)也)。又曰:“古墓犁為田,松柏摧為薪?!庇衷唬骸叭赵鹿馓澹兴揸鬃衔?。”又曰:“亭皋木葉下,隴首秋云飛?!?/p>

全其文彩,不求至切,得非作者變通之意乎!若謂今人不然,沈給事詩亦有其例。詩曰:“春豫過靈沼,云旗出鳳城?!贝死嘁?。但天然語,今雖虛亦對(duì)實(shí),如古人以“芙蓉”偶“楊柳”,亦名聲類對(duì)。

第廿四,雙虛實(shí)對(duì)。

詩曰:“故人云雨散,空山來往疏?!?/p>

此對(duì)當(dāng)句義了,不同互成。

第廿五,假對(duì)。

詩曰:“不獻(xiàn)胸中策,空歸海上山?!?/p>

或有人以“推薦”偶“拂衣”之類是也。

第廿六,切側(cè)對(duì)。

切側(cè)對(duì)者,謂精異粗同是。詩曰:“浮鐘宵響徹,飛鏡曉光斜?!?/p>

“浮鐘”是鐘,“飛鏡”是月,謂理別文同是。

第廿七,雙聲側(cè)對(duì)。

雙聲側(cè)對(duì)者,謂字義別,雙聲來對(duì)是。詩曰:“花明金谷樹,葉映首山薇?!?/p>

“金谷”與“首山”字義別,同雙聲側(cè)對(duì)。

又曰:“翠微分雉堞,丹氣隱檐楹?!?/p>

“雉堞”對(duì)“檐楹”,亦雙聲側(cè)對(duì)。

第廿八,疊韻側(cè)對(duì)。

疊韻側(cè)對(duì)者,謂字義別,聲名疊韻對(duì)是。詩曰:“平生披黼帳,窈窕步花庭?!?/p>

“平生”“窈窕”是。

又曰:“自得優(yōu)游趣,寧知圣政隆?!?/p>

“優(yōu)游”與“圣政”,義非正對(duì),字聲勢(shì)疊韻。

或曰:夫?yàn)槲恼略娰x,皆須屬對(duì),不得令有跛眇者。跛者,謂前句雙聲,后句直語,或復(fù)空談:如此之例,名為跛。眇者,謂前句物色,后句人名;或前句語風(fēng)空,后句山水:如此之例,名眇。何者?風(fēng)與空則無形而不見,山與水則有蹤而可尋,以有形對(duì)無色:如此之例,名為眇。 或云:景風(fēng)心色等,可以對(duì)虛,亦可以對(duì)實(shí)。今江東文人作詩,頭尾多有不對(duì)。如:“俠客倦艱辛,夜出小平津;馬色迷關(guān)吏,雞鳴起戍人。露鮮花劍影,月照寶刀新;問我‘將何去?”北海就孫賓?!?/p>

此即首尾不對(duì)之詩,其有故不對(duì)者若之。

第廿九,總不對(duì)對(duì)。

如:“平生少年日,分手易前期;及爾同衰暮,非復(fù)別離時(shí)。勿言一樽酒,明日難共持;夢(mèng)中不識(shí)路,何以慰相思?”

此總不對(duì)之詩,如此作者,最為佳妙。夫?qū)賹?duì)法,非真風(fēng)花竹木,用事而已;若雙聲即雙聲對(duì),疊韻即疊韻對(du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