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夏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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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751—814 【介紹】: 唐湖州武康人,生于昆山,字東野。少隱居嵩山。性狷介,與韓愈友善。年四十五、六方登進(jìn)士第。后調(diào)溧陽尉。鄭馀慶為東都留守,署為水陸轉(zhuǎn)運判官。后馀慶鎮(zhèn)興元,又奏為參謀。工詩,與賈島齊名,并稱“郊島”,又以詩風(fēng)瘦硬,有“郊寒島瘦”之說。卒,張籍私謚貞曜先生。有集。
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
【生卒】:751—814 字東野,排行十二,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人。
郡望平昌(今山東商河縣西北)。
少隱嵩山,稱處士。
德宗貞元十二年(796)登進(jìn)士第。
十六年任溧陽縣尉,抑郁不得志,遂辭官。
曾任河南水陸運從事,試協(xié)律郎。
憲宗元和九年(814),因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鄭馀慶奏,遷為興元軍參謀,試大理評事,赴任時暴死途中。
終生貧困潦倒,死后竟無錢下葬。
友人張籍等私謚貞曜先生。
生平詳見韓愈《貞曜先生墓志銘》及新、舊《唐書》本傳。
有近人夏敬觀《孟郊年譜》、今人華忱之《孟郊年譜》,后者較完備。
孟郊早年居湖州,曾參加僧皎然組織之“詩會”(見《送陸暢歸湖州因憑題故人皎然塔陸羽墳》、《醉會中贈鄭方回》等),其詩歌思想受皎然影響甚巨。
詩與韓愈齊名,為韓孟詩派之開派者。
其詩可以德宗貞元八年(792)長安應(yīng)試為界分為前后兩期。
前期由隱而仕,詩亦要求有為而作,詩歌基調(diào)積極明快,步武盛唐。
后期仕途蹭蹬,遂由言志轉(zhuǎn)向抒情,形成險怪詩風(fēng)。
其詩反映社會生活較廣泛,或歌吟生民疾苦,或指斥藩鎮(zhèn)割據(jù),均體現(xiàn)其“下筆證興亡,陳詞備風(fēng)骨”(《讀張碧集》)之主張。
大部分詩則抒寫一己之窮苦情懷,與賈島詩有類同處,故有“郊寒島瘦”之稱(見蘇軾《祭柳子玉文》)。
“寒”既指其詩內(nèi)容之嗟悲嘆苦,亦謂其詩有清冷之意境美。
用字造句力避平庸淺率,追求生新瘦硬之美,韓愈稱之為“刃迎縷解,鉤章棘句,掐擢胃腎。
神施鬼設(shè),間見層出。
”(《貞曜先生墓志銘》)“橫空盤硬語,妥貼力排奡”。
(《薦士》)詩集10卷,明凌濛初刻《孟東野詩集》,載有宋人國材、劉辰翁評語。
今人華忱之點校之《孟東野詩集》較完備。
注本有華忱之、喻學(xué)才《孟郊詩集校注》,韓泉欣《孟郊集校注》。
全唐詩》編其詩為5卷,《全唐詩外編》補詩1首。
唐詩匯評
孟郊(751-814),字東野,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人。早年屢舉進(jìn)士不第,曾客游河南、邠寧等地,貞元十四年(798),登進(jìn)士第。寄寓汴州。十六年,授溧陽尉。因終日吟詩,多廢吏事,令白府,以假尉代之,分其半俸,竟辭官歸。元和元年,河南尹鄭馀慶辟為水陸轉(zhuǎn)運從事,武協(xié)律郎。九年,余慶出鎮(zhèn)興元,奏為參謀,試大理評事,行次閿鄉(xiāng),暴疾年。友人張籍等私謚為貞矅先生。郊一生到意為詩,長于五古、樂府。與韓愈、張籍、李翱、盧仝等友善,名重于時。北宋宋敏求編有《孟東野集》十卷行世?!?a target='_blank'>全唐詩》編詩十卷。
全唐文·卷六百八十四
郊字東野。湖州武康人。年五十始第進(jìn)士。調(diào)溧陽尉。鄭馀慶鎮(zhèn)興元。奏為參謀。卒年六十四。張籍謚之曰貞曜先生。

作品評論

韓愈《送孟東野序》
孟郊東野,始以其詩鳴,其高出魏晉,不懈而及于古,其它浸淫乎漢氏矣。
因話錄
韓文公與孟東野友善,韓文公至高,孟長于五言,時號“孟詩韓筆”。
詩人主客圖
清奇僻古主:孟郊。
唐摭言
孟效……工古風(fēng),詩名播天下,與李觀、韓退之為友。
新唐書本傳
郊為詩有理致,最為愈所稱,然思苦奇澀。
中山詩話
孟東野詩,李習(xí)之所稱“食薺腸亦苦,強歌聲不歡。出門如有礙,誰謂天地寬”,可謂知音。今此傳郊集五卷,詩百篇。又有集號《咸池》者,僅三百篇,其間語句尤多寒澀,疑向五卷是名士所刪取者。東野與退之聯(lián)句詩,宏壯博辯,若不出一手。王深父云:“退之容有潤色也。”
《王直方詩話》
李希聲語余曰:孟郊詩正如晁錯為人,不為不佳,所傷者峻直耳。
臨漢隱居詩話
孟郊詩蹇澀窮僻,琢削不假,真苦吟而成。觀其句法,格力可見矣。
《童蒙詩訓(xùn)》
徐師川問山谷云:“人言退之、東野聯(lián)句,大勝東野平日所作,恐是退之有所潤色?!鄙焦仍疲骸巴酥材軡櫳珫|野?若東野潤色退之,即有此理也。”
《菪溪詩話》
孟郊詩最淡且古,坡謂“有如食彭越,竟日嚼空螯”。退之論數(shù)子,乃以張籍學(xué)古淡,東野為天葩吐奇芬,豈勉所長而諱所短,抑亦東野古淡自足,不待學(xué)耶?
彥周詩話
東坡《祭柳子玉》文:“郊寒島瘦,元輕白俗。”此語具眼。
歲寒堂詩話
退之于籍、湜輩,皆兒子畜之,獨于東野極口推重,雖退之謙抑,亦不徒然。世以配賈島而鄙其寒苦,蓋未之察也。郊之詩,寒苦則信矣,然其格致高古,詞意精確,其才亦豈可易得!
唐詩紀(jì)事
李翱薦郊于張建封云:“茲有平昌孟郊,貞士也。伏聞執(zhí)事舊知之。郊為五言詩,自前漢李都尉、蘇屬國,及建安諸子,南朝二謝,郊能兼其體而有之。”李觀薦郊于梁肅補闕書曰:“郊之五言詩,其有高處,在古無上;其有平處,下顧兩謝?!表n愈送郊詩曰:“作詩三百首,杳默《咸池》音?!北硕咏灾砸玻M欺天下之人哉!
《臞翁詩評》
孟東野如埋泉斷劍,臥壑寒松。
《滄浪詩話?詩評》
孟郊之詩刻苦,讀之使人不歡。
《滄浪詩話?詩評》
孟郊之詩,憔悴枯槁,其氣局促不伸,退之許之如此,何邪?詩道木正大,孟效自為之限阻耳。
后村詩話
孟生純是苦語,略無一點溫厚之意,安得不窮?此退之所以欲和其聲歟!
后村詩話
孟詩亦有平淡閑雅者,但不多耳。
詩林廣記
朱文公云:孟郊吃飽了飯,思量到人不到處。
滹南詩話
郊寒白俗,詩人類鄙薄之,然鄭厚評詩,荊公、蘇、黃輩曾不比數(shù),而云樂天如柳陰春鶯,東野如草根秋蟲,皆造化中一妙,何哉?哀樂之真,發(fā)乎情性,此詩之正理也。
唐詩鏡
孟郊語好創(chuàng)造,然多生強,不成章趣。人謂郊寒島瘦,余謂郊拙島苦。
唐詩歸
鐘云:東野詩有孤峰峻壑之氣,其云郊寒者,高則寒,深則寒也。忽作貧寒一例看。譚云:詩家變化,自盛唐諸家而妙已極,后來人又欲別尋出路,白不能無東野、長吉一派。
《唐詩類苑序》
東野苦心,其詩枯瘠。
唐音癸簽
韓公甚重郊詩,評者亦盡以為韓不及郊。獨蘇長公有詩論郊云:“未足當(dāng)韓豪。”后元遺山詩亦云:“東野悲嗚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詩囚。江山萬古潮陽筆,合臥元龍百尺樓?!痹敹福w亦論其大局歟!不可不知。
《詩源辨體》
東野五言古,不事敷敘而兼用興比,故覺委婉有致,然皆刻苦琢削,以意見為詩,故快心露骨而多奇巧耳,此所以為變也。
《詩源辨體》
東野詩諸體僅十之一,五言古居十之九,故知其專工在此,然其用力處皆可尋摘,大要如連環(huán)貫珠,此其所長耳。
《詩源辨體》
古人自許不謬。東野詩云:“詩骨聳東野,詩濤浦退之?!币詽龤w韓,以骨自許,不謬。但退之非不足于骨,而東野實不足于濤。如東野《峽哀》十首,語亦奇險,然無退之之才,故終不足于濤。
《唐詩歸折衷》
吳敬夫云:中唐諸君子各有矯時易俗之志,因其質(zhì)之所近,而以一體自見焉。東野之氣悲,氣悲則非激越吞吐之間,不足以展其概,故于五古為最近也,
說詩晬語
孟東野詩,亦從《風(fēng)》、《騷》中出,特意象孤崚,元氣不無斫削耳。以郊、島并稱,銖兩未敵也。元遺山云:“東野窮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詩囚。江山萬古潮陽筆,合在元龍百尺摟。”揚韓抑孟,毋乃太過?
《唐詩別裁》
東坡目為“郊寒島瘦”,島瘦固然,郊之寒過求高深,鄰于刻削,其實從真性情流出,未可與島并論也。
劍溪說詩
孟郊詩筆力高古,從古歌謠、漢樂府中來,而苦澀其性也,勝元、白在此,不及韋、柳亦在此。
劍溪說詩
郊詩類幽憤之詞,讀之令人氣塞。
《四庫全書總目》
郊詩托興深微,而結(jié)體古奧,唐人自韓愈以下,莫不推之。
《瀛奎律髓匯評》
(孟郊)刻意苦吟,字字沉著??嗾Z是東野所長。
石洲詩話
諫果雖苦,味美于回。孟東野詩則苦澀而無回味,正是不鳴其善鳴者。不知韓何以獨稱之?且至謂“橫空盤硬語,妥貼力排奡”,亦太不相類,此真不可解也。蘇詩云:“那能將兩耳,聽此寒蟲號”,乃定評不可易。
《讀雪山房唐詩序例》
孟東野蜇吻澀齒,然自是盤餐中所不可少。
北江詩話
孟東野詩,篇篇皆似古樂府,不僅《游子吟》、《送韓愈從軍》諸首已也。即如“良人昨日去,明月又不圓”,魏晉后即無此等言語。
昭昧詹言
姜塢先生曰:筆瘦多奇,然自是小。如《谷梁》,孟郊詩是也,大家不然。
昭昧詹言
孟東野出于鮑明遠(yuǎn),以《園中秋散》等篇觀之可見。但東野思深而才小,篇幅枯隘,氣促節(jié)短,苦多而甘少耳。
養(yǎng)一齋詩話
每讀東野詩,至“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山中人自正,路險心亦平”?!岸趟生Q不巢,高石云始棲。君今瀟湘去,意與云鶴齊”?!敖c湖相通,二水洗高空。定知一日帆,使得千里風(fēng)”?!疤炫_山最高,動躡赤城霞。何以靜雙目?掃山除妄花。靈境物皆直,萬松無一斜”諸句,頓覺心境空闊,萬緣退聽,豈可以寒儉目之!……其《送別崔寅亮》云:“天地唯一氣,用之自偏頗,憂人成苦吟,達(dá)士為高歌”,詞意圓到,豈專于愁苦者哉!
《藝概?詩概》
昌黎、東野兩家詩,雖雄富清苦不同,而同一好難爭險。惟中有質(zhì)實深固者存,故較李長吉為老成家數(shù)。
《藝概?詩概》
孟東野詩好處,黃山谷得之,無一軟熟句;梅圣俞得之,無一熱俗句。
《湘綺樓論唐詩》
東野用思艱澀,同于昌谷,時有嘲諷;然千篇一格,近于隘者,固非大家。
《峴傭說詩》
孟東野奇杰之筆萬不及韓,而堅瘦特甚。譬之偪陽之城,小而愈固,不易攻破也。東坡比之“空螯”,遺山呼為“詩囚”,毋乃太過!
《峴傭說詩》
孟郊、賈島并稱,謂之“郊寒島瘦”。然賈萬不及孟,孟堅賈脆,孟探賈淺故也。
《東目館詩見》
東野五言能兼漢魏六朝體,真苦吟而成,其劌目鉥心,致退之嘆為咸池音者,須于句法、骨力求之,不然退之拔鯨牙乎,何取乎憔悴枯槁?
《東目館詩見》
許彥周曰:東野可愛不可學(xué),亦非僅言其凄戾。余謂高妙簡古,直是難學(xué),惟遺物而立于獨者近之。
《東目館詩見》
東野清峭、意新、音脆、最不凡,亦少疲薾語。烏得以“寒”概之,殆以退之雄崛相形耳。
《詩法萃編》
閬仙、東野并擅天才,東野才力尤大,同時惟昌黎伯與相敵,觀集中聯(lián)句詩可見,兩人生李、杜之后,避千門萬戶之廣衢,走羊腸鳥道之仄徑,志在獨開生面,遂成僻澀一體。而東野古詩神旺興來,天骨開張之作,不特追逐李、杜,抑且希風(fēng)漢京。
三唐詩品
(孟郊)與韓退之、李長吉同源,而鐫容露骨,故與閬仙有寒瘦之譏,而語重意??,固可針砭浮靡。七言蒼勁,有明遠(yuǎn)之風(fēng)。
《瓶粟齋詩話》
孟東野詩源出謝家集中,如《獻(xiàn)襄陽于大夫》及《汝州陸中丞席喜張從事至》、《游枋口柳溪》諸作,時見康樂家數(shù),特其句法出之镵刻耳。洪北江評東野詩,以為篇篇似占樂府,非確論也。

人物簡介

晚晴簃詩匯·卷一七三
沈曾植,字子培,號乙盦,嘉興人。光緒庚辰進(jìn)士,歷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撫。
詞學(xué)圖錄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號乙庵,晚號寐叟、巽齋。嘉興人。光緒六年(1880)進(jìn)士。授刑部主事,遷郎中。宣統(tǒng)元年(1909)辭官。入民國,在滬為寓公。博學(xué),綜覽百家,旁及兩氏。詩沉博奧邃,為同光體魁杰。人以為詞中之盧仝、樊宗師。有《海日樓詩》、《海日樓文集》。詞集名《曼陀羅寱詞》。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興人。字子培,號巽齋,別號乙盦,晚號寱叟,晚稱巽齋老人、東軒居士,又自號遜齋居士、癯禪、寐翁、姚埭老民、乙龕、余齋、軒、持卿、乙、李鄉(xiāng)農(nóng)、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東軒支離叟等。他博古通今,學(xué)貫中西,以“碩學(xué)通儒”蜚振中外,譽稱“中國大儒”。
苻婁庭漫稿·自序
光緒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館余城南之姚園。樹石蒼潤,庭宇軒豁。筆床茶灶,不移而具。小園可賦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錦里。安居飽食,文質(zhì)靡底,吁可愧也。園多盆花,皆顛本之由蘗者,磥砢輪囷,若磐若礐,若獸蹲,若云臥,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壽不可知,然皆婆娑怪偉。燕吳語謂之樁,楚之語曰兜,皆俗字。樁者,株字音轉(zhuǎn),東侯,陽聲、陰聲對轉(zhuǎn)也。兜亦株字音轉(zhuǎn),舌頭舌上隔標(biāo)也?!?a target='_blank'>山海經(jīng)》:「三株樹,其為樹如柏,葉皆為株。」《列子·黃帝篇》:「若株駒。」《釋文》:「株駒,枯樹木根也?!箍菽径腥~如柏,其為由蘗復(fù)生也審矣?!?a target='_blank'>詩》:「譬彼壞木,疾用無枝?!埂睹珎鳌罚骸笁?,瘣也?!埂?a target='_blank'>爾雅》:「瘣木苻婁?!构ⅲ骸钢^木病危尪傴癭腫無枝條?!褂衷疲骸笘ⅲ倌究??!构ⅲ骸父?jié)目,盤結(jié)磈磊。」今驗眾株之形,實如郭后注所稱「根枝節(jié)目,盤結(jié)磈磊」,而非「無枝條」者,但枝條不暢茂耳。郭前注就《》義言,《》言無枝,取略意也。瘣木理無枝,不必絕無一枝也。察眾株枝多接成,天生者僅半之,則人力所成,補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盡矣。魁之為言,較樁、兜語尤肖,侔稱盡意。余尪羸積年,有同玄晏。感盧升之《病木賦》意,乃名其園曰株園,室曰苻婁庭,偃息安般,消寒視蔭,偶有所感,輒綴數(shù)言,以居命之為《苻婁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羅寱詞·序
吳興公以鴻碩廣攬,負(fù)斯文之寄于貞元絕續(xù)之交,延祖宗養(yǎng)士之澤者且十馀年。生平著述等身,所為詞,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匯而存之矣,復(fù)選而錄入《滄海遺音》中。公子慈護(hù)以序來屬。嗚呼!余又何敢為公詞序也?憶曩客滬上,登海日樓,謁公于燕座。公手一卷詞曰:「生平之志與業(yè),具于是,子其為我定諸?!褂嗉韧硕錁I(yè),乃復(fù)于公曰:「古人稱意內(nèi)言外謂之詞,夫瓊樓玉宇,煙柳斜陽,常語耳,神宗以為忠,而壽皇以為怨。五季割據(jù),韋端已獨抱思唐之悲。馮正中身仕偏朝,知時不可為,所為《蝶戀花》諸闋,幽咽惝恍,如醉如迷。此皆賢人君子不得志發(fā)憤之所為作也。公之詞將毋類是?」公笑曰:「有是哉!子之能知吾詞也。然而見其表未見其里也?!构远Ω铮報袋S海,復(fù)壁柳車,雜賓盈室,宣光綸旅之望,老而益堅。故辛壬以后詞,蒼涼激楚,又過前編。彼婦之嗟,狡童之痛,如諷《九辯》,如奏《五噫》,托興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燭照數(shù)計,乃在千里之外。至其不可?言者則譎言之,不能法語者則垂涕泗而道之。合騷玄于一冶,喻鵬鯤于一指。陸放翁之掉書袋,元遺山之嗜金頭大鵝,又未可一二盡狀也。今公往矣,復(fù)讀公詞,猶前日事。嗚呼!余又何敢序公之詞也!雖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詞,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環(huán)北辰而無極。昔謝疊山謁稼軒祠,自昏暮至三更,聞有疾聲大呼,若鳴其不平者然。吾又安知夫異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醫(yī)巫閭之巔,不且有大音發(fā)于空間,鏜鎝鏗鍧,與天風(fēng)海濤相應(yīng)和者?余雖不敢序公詞,而又何忍以弇陋辭也?因書之以復(fù)于慈護(hù),且以諗天下后世之讀公詞者。壬申夏五,張爾田。
曼陀羅寱詞·自序
九年立憲之詔下,而乾坤之毀一成而不可變,沈子于是更號曰睡翁,不忍見,不能醒也。而所聞于古人,所謂「緩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來于胸臆。又時時念遜荒古訓(xùn),自號曰遜齋。緩之而不可得,強以所不欲為而不能,太息請解職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頓足,揚眉眴目之責(zé),睡與遜兩不稱矣。清宵白月,平旦高樓,古事今情,國圖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夫其不可正言者,猶將可微言之;不可莊語者,猶將以譎語之;不可以顥譬者,猶將隱譬之。微以合,譎以文,隱以辨,莫詞若矣。張皋文氏、董晉卿氏之說,沈子所夙習(xí)也。心于詞,形形色色無非詞,有感則書之,書已棄之,不忍更視也。越一歲而世變,飄搖羈旅,久忘之矣。丁巳春,兒子檢敝簏得之,寫出之,屏諸案幾,猶不忍視也。戊午移居,復(fù)見之,乃署其端日《僾詞》,「如彼溯風(fēng),亦孔之僾。民有肅心,荓云不遠(yuǎn)?!蛊洚?dāng)日情事耶?次其年,其事可見。然終不忍次,非諱也,悲未儩也。戊午十一月,谷隱居士。 先君詞稿,手定者四種:曰《僾詞》,曰《海日樓馀音》,曰《東軒語業(yè)》,曰《曼陀羅寱詞》。經(jīng)朱古微丈刪定,統(tǒng)題為《曼陀羅寱詞》。既而丈輯《滄海遺音》,于先君詞又稍有所去取。颎從篋中檢得《僾詞》序,為先君手跡。雖序僅一種,而先君為詞大旨,略具于是,爰重錄,并刻卷端。男颎謹(jǐn)記。
沈乙盦詩·序
余與乙盦相見甚晚。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內(nèi)艱,廣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兩湖書院史學(xué),與余同住紡紗局西院。初投刺,乙盦張目視余曰:「吾走琉璃廠肆,以朱提一流,購君《元詩紀(jì)事》者。」余曰:「吾于癸未、丙戌間,聞可莊、蘇堪誦君詩,相與嘆賞,以為同光體之魁杰也?!雇怏w者,蘇堪與余戲稱同光以來詩人不墨守盛唐者。自是多夜談,索君舊作,則棄斥不存片楮矣。乙盦博極群書,熟遼、金、元史學(xué)輿地,與順德李侍郎文田、桐廬袁兵備昶論學(xué)相契,詞章若不屑措意者。余語乙盦:「吾亦耽考據(jù),實皆無與己事。作詩卻是自己性情語言,且時時發(fā)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他學(xué)問皆詩料也?!咕獠荒軣o動,因言:「吾詩學(xué)深,詩功淺。夙喜張文昌、玉溪生、山谷內(nèi)外集,而不輕詆七子?!乖妼W(xué)深者謂閱詩多,詩功淺者作詩少也。余曰:「君愛艱深,薄平易,則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廣陵?!咕素阶x宛陵、廣陵。明年,君居水陸街姚氏園,入秋病瘧,逾月不出戶,乃時托吟詠。余寓廬相密邇,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門,函箋抵余,至冬已積稿隆然。又明年,庚子之亂,南北分飛,此事亦遂廢矣。君詩雅尚險奧,聱牙鉤棘中,時復(fù)清言見骨,訴真宰,蕩精靈。昔昌黎稱東野劌目鉥心,以其皆古體也。自作近體,則無不文從字順,所謂言各有當(dāng)矣。 余生平喜檢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處者殆百馀首,念離合之蹤無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緒辛丑,陳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興沈乙盦先生,今之閎覽博物君子也。寫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殺青既竟,先生命之序。序曰: 昔晚周東駕,政異俗殊,魯史編年,獨書王正,何則?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國之君,窺竊神器。晉文請隧而罔顧禮義,楚莊問鼎而莫識重輕。宣圣刪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蓋所以懼亂賊、嚴(yán)名分也。陵夷至于戰(zhàn)國,勢益衰敝,七雄互相吞滅,綱紀(jì)湣然絕矣。然秦臣避其惡名,溫人辯其非客,猶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為共主者,斯亦《春秋》從周之效也。然則先生詩開宗明義,首題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見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夫古今詩人隱逸之宗,仲偉所稱,厥惟靖節(jié)。觀其東軒寄傲,南村獨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夷、叔同其饑食,祖、謝勖其相從,延年所謂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貞風(fēng)凌俗,良足欽焉。所著文章,義熙以前,題晉年號,永初以后,止紀(jì)甲子,此則大節(jié)皦然,以示恥事異姓之志。與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陳咸薦時,唯遵漢臘,豈非后先同揆,垂為世楷者乎?先生自辛亥后,遺世獨善。履霜之潔,后凋于歲寒;停云之思,靡從乎新好。柴桑高逸,庶幾有之。惟是荊卿報嬴,揮劍而出;田疇高世,嚴(yán)駕而行。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詠者,忠懷耿耿,但恨所遇非時耳。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門,山陽安榮,未歸于下國,則元熙紀(jì)年,必將著之篇什矣。茲者重華協(xié)帝,行否德之禪;喬木世臣,襲漢官之舊。則當(dāng)三元肇歷,四序履端。蓼亭慶其重興,桐官期其嗣建。謹(jǐn)志歲月,復(fù)見天心?!墩Z》云「告朔餼羊,我愛其禮」,斯之謂矣。先生譽馥區(qū)中,道軼萌外。詩為馀事,豈僅藉此而傳?是遍簡冊不多,聲流悽惋。雖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傷殂逝。而懸高寒于北闕,錄夢華于東京。懷而慕思,溢乎辭表。至若《春秋》之義,興周為大,月正上日,猶存帝號。豈惟司馬拾遺,纂今上之紀(jì);實乃公羊奉始,著大統(tǒng)之文。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為后世詩家易代隨時、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創(chuàng)立書法也。嗚呼!子云寂寞,點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辭勸進(jìn)。諷先生詩,其能無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孫德謙謹(jǐn)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歲癸丑,始謁嘉興沈公于滬舍,而讀公所為詩。公宏劭廣攬,走東南者以為望。詩何足以盡公?顧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觴一豆,一花一鳥一拳石,永曛旦,敘殷勤,非是無以寄其抱。公屬鞬其間,若不經(jīng)度,而終乃愈奇。謂吾之于詩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余臆則不然。不觀夫卉之病槁乎?莫冽于廩秋,風(fēng)泬水漻,煙荄禪葉,津之澤于菀者涸矣。雖有懿彩,固無自茁。即春以臨之,零露泫其條,陽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夫是卉也,豈有心于衒哉?其溉者然也。筑基于壤,葺故蘗而飾之,飄搖一朝,尚不能與瓦礫伍,是豈有材之用哉?公詩以六籍百氏、葉典洞笈為之溉,而度材于絕去筆墨畦町者,以意為輗而以辭為轄。如調(diào)黃鐘,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堯醲舜醺。譎往詭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無垠,挬拔劖露,聳踔欹立。其繩切物狀,如眇得視,如跛得踐;其蟄扶夐邁,如寒厲膚,煦以溫燠,如溽大酷,扇以涼凊;其幽咽騷屑,繕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視粉黛;其嚴(yán)聽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揮褻御,如踞蟠座,天龍海眾,膜拜禮贊,賁賁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嗚呼!其可狀者如此,其不可狀者豈極耶?余不知詩,顧嘗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觀也剖冥塵。出阿入茶,白傘徹光,彈指自在??诓荒苎?,而若有被之者,其詩之為耶?詩固不足以盡公,顧異日數(shù)詩者必不遺公。公生平有詩數(shù)百篇,不自愛護(hù),散落往往在人口,惟茲首尾具可詠搖。鍥既成,顧末簡,乃以導(dǎo)言命幽鄙,遂書之。若夫契騷雅,準(zhǔn)正變,配韓儷蘇,上躐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則以俟代之碩宿于前敘。 強圉大荒落之歲壯月,錢唐張爾田。
海日樓詩集·序
辛酉冬,晉謁吾師沈乙盦先生,談次請刊其詩,師曰:「俟蓋棺后,子為我序之。吾詩即語錄,序必記此言也。」今慈護(hù)世兄謀刻詩集,屬遵命為序。嗚呼!《華嚴(yán)經(jīng)》謂九地菩薩,雖八地菩薩不能知,余惡足以知吾師之詩?憶三十年前,與桂伯華居士論詩,嘗謂淵明詩無異偈語,與吾師語錄之言甚合。蓋詩之為道也,情動于中而形于言,就當(dāng)前現(xiàn)量摹寫情景,長言而詠嘆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為詩也。故興觀群怨曰可以者,貴能俾人隨所觸而皆可,不必如經(jīng)生家析《鹿鳴》《嘉魚》為群,《柏舟》《小弁》為怨也。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蓋明公理,存大義,正是非,天地之心也。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與天地為參之德,特《春秋》嚴(yán)而《》婉耳。后世詩派,流演滋繁,縱能獨辟蹊徑,自造其極,亦祇為詩之一體,能得其全者,不數(shù)數(shù)見也,欺心炫巧者無論矣。不讀古人之詩,不足以學(xué)詩,固矣;然搆思命筆之際,必盡忘古人而后可。若規(guī)規(guī)學(xué)步效顰,則正如鈍斧子擘櫟柞,皮屑紛霏,終不能動一絲紋理,豈非自桎梏耶?既承師命,不敢以不文辭。謹(jǐn)就所見,略申其義,質(zhì)諸世之深于詩者。至于其詩未加贊美者,弟子固不敢議師,且恐有謂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釋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業(yè)合肥蒯壽樞謹(jǐn)序。
海日樓詩集·序
寐叟既歿之十有二年,其孤慈護(hù)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箋證》,乃出所裒海日樓全詩九百馀首,請序于余。因念數(shù)十年來所有朋好,相與為文字骨肉者,凋謝略盡,黯然不可為懷。濤園之詩,寐叟猶及為序,節(jié)庵則散原序之,今惟散原與余存耳?!队洝吩弧概笥阎褂兴薏荻豢蕖梗患韧词耪?,行自念也,則仍述吾兩人往來聚散倡酬書札之素,以寫余悲。往者濤園嘗言,予兄弟于朋輩之為詩,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戲以催耕之布谷、促織之絡(luò)緯相況,可云善謔。蓋濤園素罕作詩,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陽關(guān),不兩年,成《正陽集》一巨冊。陳韜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與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余之慫恿寐叟為詩,則已詳同客武昌時所作序中。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則資余游匡廬;提學(xué)皖省,則招余游安慶;寐叟將赴歐美考察政治,則寓余武昌寓廬;辟地上海,則海日樓、谷隱諸所居,余尤數(shù)數(shù)至。其蹤跡,彼此詩中,約略可尋。寐叟論詩,與散原皆薄平易,尚奧衍,寐叟尤愛爛熳。余偶作前后《月蝕》詩,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寐叟詩多用釋典,余不能悉,余《題寐叟山居圖》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與怪笑。寐叟短札詩稿存余所者,無慮百馀通;其散見于余詩話者,不能盡也。今翻閱茲編,武昌以前所作,蓋廑有存,其他為余未見者,亦罕矣。其選入《石遺室?guī)熡言婁洝贰督娾n》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故余于寐叟之詩之甘苦酸咸,敢謂知之之深,一如己詩之甘苦酸咸。其足為外人道者,固已具《詩錄》《詩鈔》中所首載之鄙論已。 癸酉端陽節(jié)后,七十八叟陳衍書于蘇州之聿來堂。
海日樓詩集·后序
乙盦先生詩最初刻者為《乙卯稿》,海寧王靜盦國維編次,元和孫隘堪德謙校刻,錢唐張孟劬爾田為之序。其后朱古微先生為刻《海日樓詩集》,斷自壬子以后,得詩三百馀篇,次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先生捐館舍,哲嗣慈護(hù)以未刻詩稿乞朱先生審正。又?jǐn)?shù)年,朱先生亦卒。慈護(hù)乃奉諸稿歸,授兆蕃,俾為排比。既又從遺篋中檢得詩稿,有題《苻婁庭集》者,有題《甲乙叢殘》者,有題《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詩有朱先生所未及見者,字句亦往往互異,審為先生手定,乃薈而錄之。以丙辰至壬戌七年之詩,績朱先生所刻,亦次為二卷,辛亥以前為補編第一卷,壬子以后與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為補編第二卷。皆寫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詩千三百馀篇。此中次第,容尚有參錯,文字亦或不免舛錯,善讀者枕葄而鉆仰焉,庶幾可以循徑涂、知體要矣。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題,慈護(hù)持以質(zhì)先生賓友,可補題者,當(dāng)次第授寫官。先生諸所為題詠散在人間,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續(xù)入補編。先生詩博大精深,集諸家之成而別成一家,世知與不知,罔不推仰,無待兆藩言者。謹(jǐn)述編次所經(jīng)歷,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謹(jǐn)記。
海日樓詩集·跋
寐叟所為詩,類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幾。及國變流寓滬瀆,始錄存稍多,即今公子慈護(hù)重輯四卷本是也。寐叟于學(xué)無所不窺,道錄梵笈,并皆究習(xí),故其詩沈博奧邃,陸離斑駁,如列古鼎彝法物,對之氣斂而神肅。蓋碩師魁儒之緒馀,一弄狡獪耳,疑不必以派別正變之說求之也。晚歲孤臥海日樓,志事無由展尺寸,迫人極之汩圮,睨天運之茫茫,幽憂發(fā)憤,益假以鳴其不平。詭蕩其辭,寤寐自寫,落落懸一終古傷心人,此與屈子澤畔行吟奚異焉?則謂寐叟詩為一家之《離騷》可也,為一世之《離騷》可也。 甲戌冬日,義寧陳三立。時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樓詩集·跋
右重編《海日樓詩》四卷。
平湖金篯孫先生手定。
補遺一卷,則重編后歷經(jīng)乙盦先生諸舊好鑒別,以為年月不合者。
倉卒排印,不及改編,姑匯集以待將來之重訂而已。
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詩人,一時興到,隨取斷爛報紙或簡札封套書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編次。
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護(hù)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為之審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諸陳蒼虬先生。
當(dāng)朱先生易簀時,予深恐其散落,爰為請歸慈護(hù),慈護(hù)先后就商于馬一浮先生。
卒由金先生編定,而予門人朱居易為寫清本,予復(fù)為郵致陳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剛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
而文字奧衍,又多引用梵典,讀者不易驟識,原稿既不可悉見,訛文奪字,亦姑仍之而已。
清本置敝篋中者有年,慈護(hù)原欲雕版,而頻年喪亂,遂致因循。
大懼先賢手澤將歸湮沒也,爰商諸慈護(hù),先行分期載入《同聲月刊》,以省傳鈔之煩,而備他日重壽梨棗焉。
至乙盦先生詩稿之散在各方者,當(dāng)猶不少,容待搜訪補錄,期與其他遺著早謀刊行,以傳世行遠(yuǎn),且先以此為券云。
辛巳孟冬,萬載龍沐勛謹(jǐn)識于秣陵。
海日樓詩補編·序
壬申夏,輯寐叟未刻詩為《海日樓詩續(xù)編》,既竟,以示尹子碩。尹子謂予曰:「子與寐叟殆有勝緣,子盍綴紀(jì)其事,以弁諸卷端乎?」嗟夫!予聞碩公此言,曷勝其風(fēng)雨蒹葭之感哉?夫予與叟之遇合,誠有非偶然者。予之聞叟名,為光緒丙申,而始親謦欬,則光緒癸卯也。是時,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車,即遍交其名士。予年雖稚,亦被顧及。暇必約譚,譚必竟日夕。予有所論議,叟必贊許,予有所咨問,叟必為之詳釋,如是者幾及三年。予乃知叟之學(xué)博且實也,乃知叟之識正且確也。 叟嘗慨然而謂予曰:「噫,國其殆哉!夫道器、文質(zhì)、體用、經(jīng)權(quán)、理事、神跡,非可二也,而今學(xué)士皆二之;道與德,政與教,知與行,定與慧,名與實,學(xué)與業(yè),生與義,非可離也,而今學(xué)士皆歧視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無、是非、善惡,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學(xué)士皆固執(zhí)其成見焉。學(xué)士者,國之耳目也,今若此,則其誰不盲從而躓蹶也?且學(xué)也者,禮之所自出,禮者,國人之準(zhǔn)則也。若今學(xué)士,可謂無學(xué)。國無學(xué)矣,而欲責(zé)之以禮,其可得與?無學(xué)無禮,而欲賊民之不興,又可得邪?《孟子》曰:『上無禮,下無學(xué),賊民興,喪無日矣?!唤裰袊^也。噫,國其殆哉!」予聞之,廩然而懼,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及今思之,叟真藏往知來之悊人哉! 丙午,叟被命提學(xué)于皖。己酉,以皖藩攝巡撫事,聞予因?qū)W校事致勞瘁,亟召予,見即謂曰:「子來何遲也?」既而曰:「今何世?子乃欲以一齊傅止楚眾之咻乎?茲與子約,當(dāng)留此作竟年談,慎毋睨舊鄉(xiāng)而懷歸志也?!挂延中υ唬骸赣嚯m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明年此日,會當(dāng)遂我初服,與子同作西湖游耳。」自是居則花晨月夕,輒縱高譚,出則佛寺江亭,每多嘉會。署有成園,園有天柱閣,叟之所葺也。閣凡五級,登臨四望,近攬龍山,遠(yuǎn)招廬、霍,長江衣帶,旋繞襟袖,游目騁懷,致饒佳趣。叟政事閒暇,即相與放論其上,解題析義,難辯風(fēng)生,往往自昏達(dá)旦而無倦色。叟每樂甚,輒曰:「有此江閣以來,還有此主客不?」及今回憶,如此勝境、如此主客、如此嘉會,誠哉其難得也。三復(fù)叟語,彌用感喟。 庚戌,叟以國勢日危,上書言大計。權(quán)貴惡之,留中不答。叟撫膺太息曰:「天乎!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因賦《閣夜》長律見示,詩曰:「不待招邀入戶庭,龍山推分我忘形。流連未免耽光景,餔啜誰能較醉醒。雨后百科爭夏大,風(fēng)前一葉警秋蘦。五更殘月難留影,起看蒼龍大角星?!顾旄嫠デ笕ァF咴碌谜埥馊?,果符期年之言。離皖日,叟再申西湖游約。予乃于南洋勸業(yè)會畢,訪叟嘉興,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時長至前旬日也。湖山幽閟,杳無游人,靜對荒寒,宛若置身懶瓚畫幅中。叟笑曰:「余輩可謂孤芳共賞者已?!鼓吮M十日之力,遍攬湖山之勝。素妝西子,不御鉛華,而風(fēng)均天然,偏多真趣。寒山詩所謂「皮骨脫落盡,惟有真實在」者,良堪移贈。叟有句云:「應(yīng)心開凈域,凡圣無殊差?!股w契證語也。而湖君好事,似憂嘉客墮入枯禪,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風(fēng)月幾無不備,寂然境中,妙現(xiàn)神變,枯木寒巖,頓有生意。予嘆曰:「乾陽無死,《》義故不虛耳。」叟曰:「余于是亦悟《》義惟密,頗覺以密通《》,應(yīng)無不合。子能為我言作證乎?」予曰:「可。夫《》之為義,即神變也。神變即密之大用也。故《系辭》傳謂君子洗心,退藏于密。蓋不密寧復(fù)能易哉?且乾,金剛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乾坤生六子,兩界開四部也。乾坤變化而有八卦,兩界瑜伽而成曼陀羅也。演八卦而為明堂位,曼陀羅而現(xiàn)三昧耶也。如是義證,不勝枚舉?!?a target='_blank'>易》為儒密,又何疑哉?」叟笑曰:「誠哉是言,然則彼之軒輊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褂渭犬?,予隨叟返嘉興,為留半月,遂別而之京師,任校訂敦煌唐人寫經(jīng)之役。 國變后,予以發(fā)起佛教會事至滬,適叟亦以浙亂辟居滬上。相見無言,忻戚交并。予見叟病甚羸,欲舉詞慰之。叟奮然作色曰:「六合外寧無凈土耶?」予曰:「心凈土凈。六合之界,誰實為之?妄我見銷,客塵頓盡,凈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復(fù)有非凈土也?」叟說,曰:「不期今日乃聞至言。」因留作長譚。予旅滬不及兩月,與叟快譚廑數(shù)次耳。詎知一別,竟成永訣。叟蓋自是遂居滬,而予則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歸隱洪都,幾十二年未嘗出也。噫!予與叟之遇合因緣,豈偶然哉? 叟言論風(fēng)采,饒有晉人風(fēng),故發(fā)為辭章翰墨,神姿雋永,尤復(fù)令人玩味不倦。惜予與叟嘉會不常,未能盡窺叟之蘊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見聞以告碩公也。夫叟之道德、學(xué)術(shù)、事業(yè)、文章,固已昭昭在世,無待贅陳。況予谫陋,略嘗海滴,尤弗敢妄贊。然竊謂學(xué)業(yè)如叟,世實罕倫,其證悟之瑩然澄澈,堪稱超邁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漢予言。叟平生著述極多,然每不自掇拾寫定,好為詩詞,亦復(fù)短箋尺幅,任意狼藉。予此補編,蓋廑得十之一二耳,頗冀博雅君子,繼續(xù)綴輯,俾叟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則予與碩公所厚望也。若夫叟之詩,則叟固嘗自謂:「吾之于詩,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褂栌谑菑?fù)何能贊一辭。 太歲在壬申端午后五日,臨川李翊灼謹(jǐn)序于舊京之南長街寄廬。
海日樓詩·跋
先師沈乙盦先生曾植,為清同、光朝第一大師,章太炎、康長素、孫仲容、劉左庵、王靜庵諸先生,未之或先也。其學(xué)術(shù)之廣袤,略見于《學(xué)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興沈乙盦先生學(xué)案小識》及王靜庵先生《沈乙盦尚書七十壽言》。以予淺學(xué),不足以窺先生宮墻,茲不具論。耳食所聞,康長素初入京,意氣飆發(fā),目無馀子。因介得晤先生。時長素不能京語,乃以筆談。首問先生:「在今之世,尚得為孔子、釋迦、基督、穆罕默德否?」先生以片語折之,方爽然自失。又聞俄國哲學(xué)家克塞林伯爵東來訪道,自矢心如白紙,不存纖毫成見。至滬,因介得見先生,反復(fù)問難,卒之衷心傾服,以為得未曾有。又聞楊仁山先生治唯識法相學(xué),亦得先生啟示,而歐陽竟無師作《楊仁山先生傳》,竟無一語涉及先生,具見先生學(xué)澤沾被之廣,有非后學(xué)所能盡知者。亦如先生精研我國律學(xué),而今日談清季研律學(xué)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書也。先生之學(xué),海涵地負(fù),近世罕匹,詩詞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先生所著《曼陀羅寱詞》,朱彊村丈已為之刊行。詩則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先生于詩本不多作,詩柬唱酬,實由于客武昌帥幕時以應(yīng)陳石遺先生之倡議,其顛末具詳于《石遺室詩話》與石遺先生《海日樓詩》二序中。先生學(xué)問奧衍,精通漢、梵諸學(xué),先生視為常識者,他人咸詫為生僻。其詩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頗多,遂為淺學(xué)所訾病。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遺室所標(biāo)舉之平易準(zhǔn)則者,已為石遺先生選入《近代詩鈔》及《石遺室詩錄》至二百首,則已足供后人窺仰矣。讀散原丈跋,知流寓滬瀆后收拾散佚,錄存近作,經(jīng)哲嗣慈護(hù)重輯成四卷本。予此本則據(jù)臨川李證剛先生翌灼所鈔錄者編次而成。讀石遺先生序二,知慈護(hù)重輯本錄詩九百馀首,證剛手錄本則顯不及此數(shù)。予雖忝列門墻,然除髫年應(yīng)童子試時得數(shù)瞻風(fēng)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學(xué)使任,予又出國治草木之學(xué),久不得奉手請教益。迨戊午執(zhí)教南雍,始獲間至滬寓拜謁,亦未得讀全稿。證剛手錄本次序頗多訛舛,證剛沒后,予從其哲嗣假來,編次成今六卷本。他年如有學(xué)人參照慈護(hù)重輯稿,并網(wǎng)羅石遺先生所錄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印度大詩哲泰戈爾,其國人備致敬仰,近方為之舉行誕生一百五十周年紀(jì)念。而我國大哲如吾師,時人多不能舉其姓名,第以書法尚為人所寶重。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門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樓詩注·序
詩非待注而傳也,而傳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則亦視乎其時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編脞錄、書評畫鑒,下及四裔之書,三洞之笈,神經(jīng)怪牒,紛綸在手,而一用以資為詩。故其于詩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無以發(fā)之。曩謁叟海日樓,叟手一篇詩,曰:「子諏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為我注?!褂嘣唬骸缸⒆詢?yōu)為之,顧今之意則何如?」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詩人之意,豈盡人而知耶?」叟既歿,遺詩散落,同人稍稍裒集叢殘中,成若干卷。仲聯(lián)乃創(chuàng)為之注,郵以示余,余讀而善焉。 自昔言注詩者,《三百篇》尚矣。應(yīng)劭之注《風(fēng)諫》,顏延之、沈約之注《詠懷》,大都詳其訓(xùn)耳。至李善始并所隸之典而注之。唐人之詩,宋人多有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為之詩,宋人亦注之,其最顯者,東坡、山谷。叟之詩,今之東坡、山谷也。神州板蕩以來,王者跡熄,詩之為道,掃地盡矣。襲海波之唾殘,氓謠俗諺,競以新名其體,淺學(xué)寡聞,得叟之詩,或哆口結(jié)舌而不能讀。微夫揭而顯之者,縱其英光璀璨,寧不隨玄陸俱去耶?仲聯(lián)之先楞仙司成,嘗注樊南文、鮑明遠(yuǎn)詩矣,仲聯(lián)纘家學(xué),俾叟之詩碩夥纖屑,昭晰無隱,由詩人所隸之典,以曲會夫詩人之意,將叟所謂不可盡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異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詩,不待注而傳哉?蘇之施、顧,黃之任、史,比于仲聯(lián),優(yōu)絀孰多? 仲聯(lián)欲余序其書,余老病不斟,曾何足為仲聯(lián)重?顧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詩之源流正變,前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序仲聯(lián)注詩之指以復(fù)之。 甲申嘉平月錢塘張爾田序。時年七十有一。
海日樓詩注·自序
《海日樓詩》者,嘉興乙庵沈公之所著也。公儒林丈人,群倫大府。道軼萌外,譽馥區(qū)中。奚待黻詞,始騰來葉。自其中歲,大隱金門。固已藉甚聲華,英絕領(lǐng)袖。?伯見而倒屣,重黎引為同方。三墨八儒,四營五際。既探其賾,不域其樊。雅詁啟六藝之鈐,律意堅公羊之守。繹蒙兀之秘史,則不兒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譯。固已涵揉九流,雕鎪萬態(tài)矣。晚嚌道真,獨叩玄宰。趣彌博而旨約,識愈廣而議平。入逝多之林,宜黃傾其勝義;拾羽陵之簡,上虞資其啟鍵。況復(fù)接坐三君,畢歸陶鑄;尚論百氏,力掃秕糠。類隔音和,通成國之舌腹;三長五不,導(dǎo)知幾之微言。海外愿文玄為師,稷下重祭尊之教。夐乎不可尚已!弸中彪外,溢為聲詩。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然而鞫情繕性,轢往逴今。諸方遍參,一法不取。逸情云上,潛思淵沈。小雅懷明發(fā)之心,魏闕切江湖之望。其隱文譎喻,遠(yuǎn)嘆長吟,嗣宗、景純之志也;奧義奇辭,洞精駭矚,馬歌鷺鐃之馀也。剝落皮毛,見杜陵之真實;飛越純想,契正始之仙心。一代大家,千祀定論。秀水演派,上溯朱、錢;并世標(biāo)宗,平揖陳、鄭。觀其早入樊南,晚耽雙井,不薄李、何之體,期溝唐、宋之郵,則如竹垞。搯擢肝腸,難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躡東野之畸蹤,則如萚石。然前者法物斑斕,或致疑于贗鼎;后者解衣盤礴,或獻(xiàn)誚為荒傖。公乃經(jīng)訓(xùn)菑畬,玄關(guān)融液。與風(fēng)、騷為推激,脫陶、榭之枝梧。截短取長,后來居上矣。籀園西江天馬,蹴踏九皋,鍛思冥茫,而難辭破碎;夜起滄浪別才,高視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蓋一徒挹拍黃、陳,單提祖?。灰坏珓ャ_王、柳,取徑劍峰。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關(guān),具如來之相好,為廣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內(nèi)曲致。望帝春心之托,苦無鄭箋;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說。孤詣斯隱,解頤安從?讀公詩者恨焉。余以戔材,敢窺?窔。勉為疏釋,載閱星霜。其中甘苦疾徐之?dāng)?shù),可得而言焉。公生前叢稿,漫不自珍。友生排比,后先乖迕。固世代密邇,可效天社之整齊;而弦轍更張,豈免孟亭之附會。其難一也。公自言以經(jīng)發(fā)詩,因詩見道。東京內(nèi)外之學(xué),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懷人海國,補鄭說之十繇;雅禊臨河,融皇疏于五字。余學(xué)昧稽古,嘆興望洋。其難二也。公識貫珠囊,旁通銅鍱。三洞七簽之笈,葉巖鐵塔之函。左右逢源,禪玄互證。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統(tǒng)箋二集,有愧遵王。彼親麈談,猶存罅漏;況余冥索,寧抉淵微?唯崇賢之解頭陀,三藏斯能瓶瀉;若南城之詮子厚,五詠故從闕如。其難三也。公馀事多能,殫精評鑒。游心藝圃,放意墨林。翻譜錄于宣和,承筆談于歷下。虹月滄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玉軸標(biāo)華,金壺徵故??祭葜?,訂誤于覃溪;歌巖山之碑,折中于東觀。若此之類,又涉專門。其難四也。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使事極纂組之工,綴文根蒼雅之籍。時復(fù)反熟為冷,易類求新。雕虎增字于孝標(biāo),鏤象假言于韓子。南華非僻,或窘令狐;虬戶逞奇,孰知彥伯?其難五也。集中苔岑協(xié)好,酬唱為多。本事旁徵,風(fēng)流已邈。況鼎革以還,逃名者眾。疑古賢于陽五,莫詰平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其難六也??似澚y,稿經(jīng)數(shù)易?;蛑涣x孤尋,窮年始得;或散帙無意,俯拾即來。不求有功,豈云無失。雁湖之注舒國,竹坡之箋簡齋,非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傷潰止。當(dāng)涂應(yīng)讖,熒惑降童。重華行否德之禪,甌脫竄流人之簿。通明違世,不下層樓;陳咸薦時,式遵祖臘。身存河濟,而興薇蕨之歌;世異元嘉,猥托黃花之詠。世之論者,或斥為違天之萇叔,或譽為一家之離騷。世代不同,抑揚遂異。后之覽者,略其殷頑之跡,挹其古芬之詞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歲玄月,虞山錢萼孫序。

人物簡介

人物簡介
1869-1915.3.5,一名赤,字伯華,江西德化人。
同治八年(1869)生,與夏敬觀同師皮錫瑞,經(jīng)詞章,根柢深厚。
光緒丁酉(1897)上副舉。
以甲午(1894)受刺激,戊戌(1898)從康、梁變政,主滬萃報館。
梁啟超離湖南,舉念祖代時務(wù)學(xué)堂講席。
未行而難作,念祖匿于鄉(xiāng),旋趣金陵,依楊文會學(xué)佛。
嗣后留學(xué)日本十余年,以民國四年(1915)三月五日客死。
臨終,自撰挽聯(lián)云:“無限慚惶,試回思囊日壯心,只余一慟。
有何建白?
惟收拾此番殘局,準(zhǔn)備重來。
”(參考《忍古樓詞話》及歐陽漸撰:《桂伯華行述》。)

人物簡介

詞學(xué)圖錄
張爾田(1874-1945) 字孟劬,號遁庵,又號遁堪,一名采田。錢塘人。初官刑部,后以知府候補江蘇。丁外艱歸。民國初,應(yīng)聘入清史館,預(yù)修《清史稿》。又歷任政治大學(xué)、交通大學(xué)、北京大學(xué)、北京師范大學(xué)教授。晚年任燕京大學(xué)國學(xué)總導(dǎo)師。精于史學(xué)。工詩文,文古潔雋永,詩步趨李商隱。詞尤有名,淵源家學(xué),復(fù)與鄭文焯相切磋。有《遁庵文集》、《遁庵樂府》、《玉玉溪年譜會箋》。
遁盦樂府·序
昔予與君同官吳中,歸安朱古微侍郎僑寓聽楓園,一時所往來者皆當(dāng)世詞人,張次珊通參、鄭叔問舍人、陳伯韜大令及君尊人沚莼先生常在座。
吾曹獲以燕間承緒論,參校樂文,研討聲律。
或旦夕得一詞,則傳簡互欣賞。
是時君方肆力經(jīng)史,著書曰史微。
其為詞特寄興所及耳。
辛亥后君始寫定詞一卷,侍郎為編入滄海遺音者是也。
君慊然自以為為足,而儕輩已絕嘆君造詣之深。
矧君自遘世蹇屯,益勵士節(jié),勤撰述。
其寓思于詞也,時一傾吐肝肺芳馨,微吟斗室間,叩于窈冥,訴于真宰。
心癯而文茂,旨隱而義正,豈余子所能幾及哉。
予嘗謂詞人易致,學(xué)人難致,學(xué)人而兼為詞人尤難致。
有學(xué)人之詞,有詞人之詞,君鄉(xiāng)先輩沈寐叟,學(xué)人也,曼陀羅寱詞,學(xué)人之詞一。
叟遺書他人不能董理,而君優(yōu)為之。
其箋注蒙古源流,散布丹墨于眉行間,及身為寫定,君為校補發(fā)正者又?jǐn)?shù)十百事,勒成完書。
叟固不能為君之詞也,詞于文體為末,而思致則可極于無上,學(xué)者雖淹貫群籍,或不能為,蓋記丑無所施于用,強之則傷其格。
若于學(xué)無所窺者,但求諸古昔人之詞,又淺薄無足道,彌卑其體,其上焉者止于詞人之詞而已。
君,學(xué)人也,亦詞人也,二者相因相濟而不相捍格,詞境之至極者也。
君又嘗為清史撰樂志,于一朝言律呂之書剖析明朗,條列精簡,謂隋唐登歌雜蘇祗婆、龜茲樂,以律呂文之神瞽弗世等于詩,亡其分別古今,使不淆溷,諸泥古樂以求唐宋詞律者可資以發(fā)矇正惑矣。
平日論詞及字音陰陽清濁之辨,謂詞興于唐,唐人讀音有異于今,引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之反切為證,則尤前人所為言者。
君今將刊其續(xù)所為詞,因書弁簡端,以告承學(xué)之士。
己卯季秋,新建夏敬觀序。
遁盦樂府·弁言
孟劬先生平所為詞往往不自存稿,多散在朋好間。此樂府前一卷吾師彊村翁曾刻之滄海遺音,后一卷則勛從篋衍中選錄者也。孟劬嘗奉教于吾師,又嘗從鄭君叔問研討聲律,故所作清商變徵,一唱三嘆,有小雅匪風(fēng)之思焉。流離北渡,投老依人,其阨窮之所遭,亦復(fù)似之。今海內(nèi)承吾師衣缽者尚有其人,而親接大鶴墜緒者蓋寥寥矣。眷伐木之相勞,感知音于為沫,忝附玄賞,以代引喤,此后續(xù)有所得,尚當(dāng)孴之為集外詞云。辛巳。(龍榆生)

人物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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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宗元(1875-1932),字貞壯,一字貞長,別署迦持,晚號大至。浙江紹興人。光緒二十九年(1903)舉人,官直隸知州、湖北黃州知府等。
大至閣詩·序(梁鴻志)
余識貞長逾二十年。
癸丑、甲寅間,貞長官京師,見輒談藝,又時時相聚飲博。
越十年癸亥,余居上海,貞長參浙江軍幕,其主將每招余至杭州,暇則與貞長游湖上,飲酒樓,各出詩相視,以為笑樂。
又二年乙丑,余在樞府,邀貞長北來治官書,晨夕相見,顧簿書填委,而文酒之樂邈不可得。
居數(shù)月,余謝病去,貞長倉黃南歸,以貧故,復(fù)為人掌書記,體力漸漸衰退矣。
越六年辛未,以《病起樓詩》寄余大連,盡一冊,皆絕句,讀其詩,私心慨嘆,憂其不久于世。
是年余來上海,復(fù)與相見,輒和余妙高臺二詩。
未幾又病,余走視諸寢,因懷參餌貽之,貞長目余曰:「環(huán)堵蕭然。
」語次長喟,余亟亂以他語。
壬申三月,游華山歸,貞長已前死三日。
夫以貞長文學(xué)粹美,交友遍天下,傭書老死而不獲一日之逸,士之憂生失職至于此極,然則詩人多窮之說,其信然耶?
貞長治詩垂四十年,不名一家,而所詣與范肯堂為近,陳伯嚴(yán)、鄭太夷、俞恪士、黃晦聞、夏劍丞、李拔可交口稱之。
余最喜其靜安寺追懷恕齋一詩,以為瀏亮沈痛,而家國、身世、朋友之感胥寄于是,蓋貞長嘗居湖廣總督幕府,恕齋則總督瑞澄字也。
貞長才氣橫溢,賦詩喜和韻,和《落葉》詩疊韻至四五十不肯休,朋輩無抗手者。
顧其過人處,則在獨謠孤詠,情與景融,悠然意遠(yuǎn),而不系于更唱迭和之所為也。
貞長既死,其友朱缽文為之董理遺稿,凡七巨冊,余鈔得三百二十篇,刊布于世,稿本則歸諸缽文,度必有好事過余而舉授之梓者。
然即此以概其全,亦足以盡吾貞長矣。
甲戌秋日,長樂梁鴻志。
(錄入:顧青翎)
大至閣詩·序(葉恭綽)
余年十二,隨先君至贛,先君為妙選師友,故一時賢俊,多得從之游。
厥后聚散不常,遭遇復(fù)各異,曩者晨夕談藝之樂,一逝不可復(fù)得。
日月易邁,往昔盛年各隨塵浪以俱去,三十年中,哭桂伯華、劉玉珩、沈筱宜矣,繼又哭陳師曾、梅斐漪,最近復(fù)哭諸貞長與劉未林、文公達(dá)。
余幸稍識生死無常之理,不至以此傷性,然情懷則可知也。
又念諸君以特異之姿,閱世數(shù)十寒暑,所得者惟憂苦疾患,此固人類所同,然第求稍獲世間名利恭敬,以竊自慰其非虛生浪死,其事亦至復(fù)不易。
嗚呼!
人生之多艱,文人之無命,殆不信耶?
殆不信耶?
貞長長于余數(shù)歲,少好為詩,屢相唱和,驚其骨格騰健,望之莫及。
中歲偶讀所作,則益轉(zhuǎn)為蒼渾,骎骎與散原、吷庵諸公并馳。
沒后,覓所為詩,固裒然成集,梁子眾異因獨任剞劂之役,刊成此帙焉。
貞長平生知友甚黟,今獨得此于眾異,于死友可云不負(fù)。
抑貞長異時屢助節(jié)使幕府,嶷然將有以自見,固非欲以詩人終者。
頃歲胥疏無俚,買地西湖紅桕山莊,葺屋數(shù)椽,期將隱居以老,復(fù)遇焚如,燬藏書,萬數(shù)千卷都盡,意氣乃頓衰。
謀食來海上,所為詩始率易。
及病以死,幾無貲為殮。
綜其身世,頗類子美、樊川與玉溪、劍南,然斂華就實,能用于世,復(fù)似過之。
至于詩之與古人絜長較短,則未易以一二言盡也。
余往者曾屬友人吳眉孫刊師曾遺詩;伯華以學(xué)佛棄其文字;玉珩早死,無遺稿;筱宜、斐漪所作散佚;余比搜輯公達(dá)之作,尚未成編;未林遺稿則貧不能刊。
嗚呼!
當(dāng)今之世,貞長之猶得流傳此帙,得不謂之厚幸歟?
抑文字與世諦牽纏至固,貞長曾從伯華學(xué)佛,今茲擺脫落塵鞅,將舍其所執(zhí)而企其所未至,區(qū)區(qū)一詩集之刊布,其未必為貞長之意乎?
第朋輩之所得而助于貞長者,則固止如是也。
噫!
民國二十二年十二月,番禺葉恭綽。
大至閣詩·序(夏敬觀)
諸君貞長既歿年馀,其故舊取手書詩若干篇,復(fù)輯錄朋游傳寫投贈之什,匯為若干卷,長樂梁眾異遂擇其尤醇者,推次年月,編而刊行,使余序之。
蓋君所為詩黟矣,然不自愛惜,投積敗篋中,草或不完,己巳前存杭州宅者,不戒于火,君嘗謂我當(dāng)憶存之,今求其家不果有也。
君少才力橫肆,好魏源、龔自珍之學(xué),顏所居曰「默定書堂」,中歲始更名「大至閣」。
所賦詩多隨興所至,振筆書之,未嘗刻意鍛鍊,求勝于人,詩成輒自喜。
方一箋置前,未必盡愜吾意,及匯百十篇誦之,則才逸言雅,固不在近頃諸能詩者后。
余交君逾三十年,覽省其間,酬唱之作,若歷夢境,悲憂患難,嘗與共之,有徘徊肝膈而不能去者,況與君生同歲,顧后死以序君之詩耶?
君善記書,久客疆吏幕,辛亥武昌兵變,君遂去,后過恕齋,有詩最為朋曹所傳誦。
生平志事,亦略具于是。
又嘗記相者言「當(dāng)獲身后名」,紀(jì)之以詩。
翳古以來,以詩名而命蹇似君者,代有其人,亦惟使吾輩執(zhí)卷吟諷嘆賞而已夫,身后名果于君何濟哉?
新建夏敬觀序。
病起樓詩·序
《病起樓詩》一卷,總七言絕句七十二首,為居士今歲病兩月馀時所制。中間人事之乖迕,病狀之嬗易,皆著于篇什。今幸而不死,自視輒為啞然,但以詩而論,則錢牧齋所謂許秀才體矣。兒子章世、祥世既為寫錄,將以寄海內(nèi)故人,吾友朱翁炎午、陸君丹林乃舉以付印,海內(nèi)之知居士者,見此短冊,當(dāng)信居士猶在天壤間也。中華民國十九年四月二十五日,大至居士記。居士病之得生,朱翁與張十一弟森玉皆有厚于居士用,并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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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jì)詩詞文獻(xiàn)匯編
李宣龔(1876~1953)福建閩縣人。字拔可,號觀槿,又號墨巢。清光緒甲午舉人,官至江蘇候補知府。民國后供職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多年。
人物簡介
1876-1953(一作1952),福建閩縣人。沈葆楨為其舅祖。字拔可,號觀槿,室名碩果亭,晚號墨巢。清光緒甲午(1894)舉人,官至江蘇候補知府。民國后供職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多年,曾任商務(wù)印書館經(jīng)理,并兼發(fā)行所所長。喜收藏有清一代和清末民初同輩人詩文,以及時人書法、繪畫精品。民國30年(1941年)任合眾圖書館(即上海圖書館前身)董事。所藏經(jīng)史子集各類圖籍千余冊及師友簡札、書畫、卷軸等一并捐入該館。內(nèi)中有翁方綱、林旭、曾慕韓、請貞壯等人之詩集稿本。書畫墨跡以伊墨卿(秉綬)、林琴南、溥心畬三家為多。合眾圖書館為之編《閩縣李氏碩果亭藏書目錄》一冊。曾為諸貞壯、林旭、林亮奇、楊鐘羲、冒廣生、王允晰等刊行詩文集。其生平詩文詞,生前有過幾次刊刻, 如《碩果亭詩正續(xù)集》等;2009年10月,又經(jīng)黃曙輝先生匯集校點,刊為《李宣龔詩文集》。
墨巢詞·序
拔可同年將刊其《碩果亭詩》二卷,《墨巢詞》一卷,持以示予,曰:生平作詞少矣,僅此十余闋,知不足,不欲以示人,而朋曹縱臾之,以此區(qū)區(qū)者附于后,君視此為何如。
予曰:詞者,詩之余也,詞人或不能詩,詩人未有不能為詞者也。
宋賢若六一、東坡、山谷,其詞與詩并著,無論矣,即宛陵、半山,豈乏數(shù)篇傳送人口耶。
君喜后山詩,致力尤深,后山固亦不廢此也,顧為之有專不專耳。
君嘗于廣座間誦東坡詞,瑯瑯然一唱三嘆,予雖不諳閩語,而聆其音節(jié)甚美,故君出手為詞,即似坡公。
矧君幼承先人緒余,比之玉田得淵源于寄閑翁,正復(fù)相類,君亡妹又以工詞名,觀君校勘遺集,考宮訂角,無有舛誤,予以是知君之好此不后于予也。
君為詞晚,得詞鮮,是不為,非不能也。
君詩得楊梓勤先生為文弁首,君又?jǐn)⑹雠筝呍u騭以自道甘苦,不待予言,竊嘆君自壯至老,天厄其遇,不許以事功,徒昌其詩,使名于世,所遭際蓋與予若,嗣是所作,益以傾瀉肝肺所蓄,詩或不足以盡之,君之詞且彌進(jìn),又何疑焉,奚少之云。
己卯冬新建夏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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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學(xué)圖錄
高燮(1878-1958) 名燮,字進(jìn)若,號吹萬,以字行,別署老攘、黃天、慈石、時若、寒隱、葩翁。
江蘇金山(今屬上海市)人。
受業(yè)于同邑名儒顧蓮芳。
與高天梅為叔侄。
與常州錢名山、昆山胡石亭合稱"江南三名士"。
南社名家。
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冬與天梅在金山張堰鎮(zhèn)出版《覺民》月刊,宣傳民族主義思想。
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又與柳亞子、田桐等創(chuàng)辦《復(fù)報》月刊。
曾主持國學(xué)商兌會與寒隱社,刊行《國學(xué)叢選》。
1909年發(fā)起組織"寒隱社",數(shù)月后南社成立,"寒隱社"成員多入南社,故高吹萬有"南社三巨頭"之目。
抗戰(zhàn)中住宅焚于炮火,藏書被毀,僅運出《詩經(jīng)》的各類版本數(shù)十箱,后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捐獻(xiàn)國家,現(xiàn)藏復(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
亦善書。
有《吹萬樓論學(xué)書》、《吹萬樓文集》、《吹萬樓詩集》、《吹萬樓詞》、《談詩國風(fēng)札記》、《詩經(jīng)目錄》、《感舊漫錄》、《金陵游記》、《思治集》、《國學(xué)叢選》等。
  有《風(fēng)雨勘詩圖》,方藥雨、費龍丁、蔡寒瓊、談月色繪,馬相伯、聶曾紀(jì)芬、伊立勛、童大年題首,唐文治、嚴(yán)昌育、崔龍等撰文,黃壽慈、許觀、龐友蘭、封文權(quán)、李洞庭、談月色、葛昌楹、葉爾愷、鄭雪心、沈惟賢、沈恩孚、鄭翼、黃端履、王希曾、吳丹、金其源、夏敬觀、朱天梵、李國環(huán)、李笠、黃賓虹、溫庭敬、金兆蕃、金問洙、陳柱、胡樸安、李宣龔、詹安泰、吳良、李家恒、瞿鏡人、徐益藩等題詩,武進(jìn)崔龍書后。
高燮集
1878-1958.7.23,江蘇省金山縣張堰鄉(xiāng)(今上海市金山區(qū)張堰鎮(zhèn))人。名燮,字時若、吹萬,又號寒隱、葩叟、志攘、黃天等。室名吹萬樓。與常州錢名山、昆山胡石亭合稱“江南三名士”,又與南社臺柱柳亞子交往深厚。南社耆宿,主持商兌學(xué)會,任古物保管委員會委員。富藏書、嗜古硯。新中國成立后,將所藏捐獻(xiàn)給復(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著有《吹萬樓詩集》、《吹萬樓文集》、《吹萬樓日記節(jié)鈔》、《讀詩札記》、《感舊漫錄》、《望江南詞》等20余種。他于1958年7月23日在上海逝世,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胡厥文挽曰:“南社早蜚聲,金山一代英,筆搖清帝鼎,夢繞岳王墳;革命心腸熱,攘夷思想新,遺詩千百首,一讀一酸辛。”

人物簡介

二十世紀(jì)詩詞文獻(xiàn)匯編
梁啟勛, (1876 --1965)字仲策,廣東新會人,梁啟超之弟。早年在康有為萬木草堂修業(yè)。1896年在上海《時務(wù)報》擔(dān)任修改譯稿工作。1902年入上海震旦學(xué)院(今復(fù)旦大學(xué)),后旅居美國數(shù)年。1912年任天津《庸言》雜志撰述,翌年任《大中華》雜志撰述。1914年任北京中國銀行監(jiān)理官,又任幣制局參事。1928年脫離政界。1931年執(zhí)教于青島大學(xué)。1933年在交通大學(xué)、北京鐵道管理學(xué)院任訓(xùn)育主任。1938年任職于中國聯(lián)合準(zhǔn)備銀行。北平解放前夕,他為北平地下黨組織做過有益的工作。1951年7月,被聘任為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梁啟勛著有《詞學(xué)》二卷、《稼軒詞疏證》六卷、《中國韻文概論》三卷、《曼殊室隨筆》五卷、《海波詞》四卷。還翻譯過《大社會》,后更名為《社會心理之分析》。
詞學(xué)圖錄
梁啟勛(1879-1965) 字仲策。
新會人。
梁啟超長弟。
詞學(xué)家。
夏敬觀、劉毓盤、吳梅、王易、汪東、顧隨、任訥,陳匪石、劉永濟、蔡楨、俞平伯、夏承燾、唐圭璋、龍榆生、詹安泰、趙萬里等并為朱、況一脈。
1893年入廣州萬木草堂,從康有為學(xué)。
后赴美國留學(xué),入哥倫比亞大學(xué)學(xué)習(xí)經(jīng)濟學(xué)。
畢業(yè)后返國,先后任交通大學(xué)及北平鐵道管理學(xué)院訓(xùn)育主任、中國銀行駐京監(jiān)理官、青島大學(xué)教授。
1937年12月出任偽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外匯局調(diào)查室主任。
著有《詞學(xué)》、《詞學(xué)銓衡》、《中國韻文概論》、《稼軒詞疏證》六卷、《曼殊室隨筆》五卷等。
并譯有《社會心理之分析》、《世界近世史》等。
一生愛梅,有《海波詞》,為詠梅專著。

人物簡介

個人簡介
梁鴻志(1882-1946),福建省長樂縣人,字仲毅,后改字眾異。1882年(清光緒八年)生,為清代名士梁章鉅之孫。梁家世居長樂,為當(dāng)?shù)赜忻墓倩轮摇汩T第,抗戰(zhàn)期間,梁鴻志投靠日本,淪為漢奸,出任偽中華民國維新政府行政院長,破壞抗日戰(zhàn)線,從事賣國活動??箲?zhàn)勝利后,梁鴻志被國民政府以漢奸罪逮捕,1946年被處決。(按:以下詩稿,底本源于新浪微博月隱寒霜,錄入校正:顧青翎)
爰居閣詩·序一
申江一隅,流人所萃,辛亥以來,吾鄉(xiāng)能詩者如鄭太夷、陳石遺、李觀槿諸先生,并懋聲華,老稱流舊。結(jié)言符賞,昵就其儕;樹藝銘膺,敦于所習(xí)。離合不常,交期迭貿(mào),最后復(fù)識梁子眾異焉。是時歸安朱彊村侍郎方舉漚社海上,眾異來自大連,棲遲行館,會值邊警,留作寄公,參伍琴尊,駘蕩裙屐。家故長樂鼎族,先德茝林先生,八州作督,功在太常;六學(xué)詔人,事詳惇史。經(jīng)塵衍為家業(yè),磐石貽乎昆仍。以故君少承門望,早預(yù)華流。蘭陔夕膳,歲路方修;茜騎春衫,文華獨劭。揚蕤名級,藹譽夷途。京曹廿年,吟事滋?。海內(nèi)賢達(dá),傾襟接納。黃河妍唱,流播旂亭;白樓論文,間張鼎社。資益麗澤,造詣益深。予季螴庵,曩館君許,歸誦茂制,輒能上口。聞聲寄懷,已篤心誼;奉手投分,歡若故交。過從浸數(shù),出示茲篇。點定謬期,振董歡抃。君篇章至富,刪蘗務(wù)嚴(yán),所存諸作,大抵劌?心神,騫擲芳茂,文約旨微,韻高味永。珊株海月,輒孕惠心;云子銖衣,自殊下袟。合樂經(jīng)首之會,希聲可傳;鼓琴流水之間,空籟都歇。論者謂足合軌介甫,摩壘后山,警律則簡齋之遺,崇情與冬郎為近,淵乎所詣,一至此乎。良以吟詠范禮義之則,文辭根性情之華。風(fēng)雅寖微,詩聲俱鄭。獨造之事良難,復(fù)古之才不易。君獨明指歸于四始,該暉麗于百昌。元解之宰,九變不棼;函雅之胸,千秋自命。曾益標(biāo)勝,宏長風(fēng)流。梁簡文有言:「文章未墜,必有英絕領(lǐng)袖之者?!顾寡远?,微君誰歸。獨念大圜言志,息壤難期;正則感騷,修名未立。當(dāng)茲叔末澆饡,世異華勛;書契飛灰,道喪文武。雷淵爢散,舟壑潛移。伊川有被發(fā)之憂,新亭靡對泣之所。而吾儕方踵汐社之遺風(fēng),語韓陵之片石。結(jié)習(xí)不除,喁于互慰。睥睨儒硎,寄命甌脫。半生道長,四海無家。本依同郡,交或殊方;甫過中年,躬罹多難。烽燧接夫甘寢,窮海同夫勞歌。藕孔之托,世閱千塵;桑下之棲,緣盡三宿。余既流冗膠岙,而君遼東廬隱,亦復(fù)不獲。寧處爰居一閣,僅識篇題;瑯環(huán)萬簽,恐飽殘蠹。流連歡宴,皆成怨端;綢繆悲愉,托以遙喟。撫時悼往之感,廣己造哀之思,靡日不臻,尋章斯見。在昔東筦著論,致慨知音;西巖說詩,相哀同術(shù)。時與境其屢遷,意觸緒而彌嬗。世有萬變,才備九能。行見君飛走文翰,傳唱區(qū)陬。雪霜滿鬢,莫諱人知;珠玉一篇,更傳晚定。斯言可券,宜為引喤。附志簡端,為君增意。辛未冬日,匑庵黃孝紓。
爰居閣詩·序二
善乎吾友梁子眾異之為詩也。曰:吾之于詩,取自娛而已。夫自娛之與娛人,相懸遠(yuǎn)矣。而瞢然自許為娛,與有存于中,實足以自娛者,相懸又遠(yuǎn)焉。何者?中有所存,乃有真娛。真娛之于人,莊子所謂「泰定天光」,屈子所云「內(nèi)美」,皆是物也。詩家有得于是,初焉用愛好務(wù)多為哉。眾異之詩,予見之最先。君年十三四,已有聲邑庠。是時予方喪同學(xué)友龔子碧琴,意惘惘不自憀,一讀君詩,心為之折。初,碧琴論詩,謂宜完所受于天之分,無鶩于外來,其旨與君近。碧琴有才無年,所志未就,君則潛穎方擢,孤秀已啟。予有所作,輒就君磨。君亦猥好予,晨夕相與無間。吾州城西南隅烏石山者,勝境也,山顛石壁,镵大士像數(shù)尺許,香火馀地,有樓數(shù)楹。君讀書其中,夜深人靜,風(fēng)嘯月高,大江浮光,近在幾案。君冥心獨處,與造物之真機者游。予亦時來同之,嘗笑謂君,耽寂如是,可以學(xué)道,豈僅蒐獵文史云爾。既而君舉于鄉(xiāng),先后赴汴闈,一昔沿潁水訪君,車鐙猝滅,幾泥葑田習(xí)處,乍暌意不自禁,即君亦然。予歸江南,君且北游京師,自是闊別,乃閱十有馀年。君既出與人事,多識海內(nèi)賢士大夫,周覽四方名勝,聞見宏廣,而夷險順拂舒郁之情,畢泄于詩,其境日辟,而其言日昌。詩者,人心之神,自有其冶之甄之,潛轉(zhuǎn)而密遷之,俾不能狃于其故。昔賢之詩,皆遠(yuǎn)游一變,涪翁之言誠然,而有不盡然者。變者所遇,不變者所存,使其所存緣境而變,奚足以永千載之思而長留于無窮?故論詩于其變,不若于其所存。眾異之詩工矣,自其所存觀之,寧徒工焉已哉,略舉以徵。君昔居舊京,有憶故山詩云「誰信出山仍面壁,此心曾誓佛前香」,其后又有寄予詩云「倚樓看鏡身將隱,聽雨焚香子最工」,蓋心攝聞思,回光內(nèi)照,故雖浩穰紆軫,每有抱獨處寂之思。浚此一源,其所派衍而支流者,皆有所從發(fā),以為之本。然則詩非所以為娛,為有其真娛者寓之,遂以成為梁子之詩,不亦善歟。予耽詩,結(jié)習(xí)殆與君同,而才思遠(yuǎn)不君若。君將梓其詩,屬為之序,意以予習(xí)于君,獨能微窺君美者。寒天呵筆,爰就平生離合之跡與所相默契者書之,依稀舊日山中,一燈熒然,吾兩人者促膝對語時也。甲戌冬日,世愚弟何振岱。
爰居閣詩·序三
自三百篇以至于今數(shù)千年,代莫不有詩,詩之體日繁,而賦比興之旨莫能外也?!秱鳌吩唬骸冈娧灾??!怪菊撸忠?,必其人有所持而托于言,而后其言為有物,言有物而后其人之性情遭際畢載以出。后之人讀其詩,知其人,論其世,有以相感而相發(fā),故雖法于古而足以自名其家,不專一先生言而裒眾長以為我役。世之不學(xué)而好立異,破音律章句為之,曾不能與村謳里曲爭一日之長,與夫標(biāo)舉古人,自詭為名高以文其蹇拙者,皆不足與于是也。同年友長樂梁子眾異,才足以理劇,學(xué)足以周變,智足以馭物,勇足以任事,生俶擾之世,再起再蹶,而意氣不衰。交游遍國中,在所與其徒飲酒挾伎樂,摴蒲歌呼,或相從笑謔,諧啁狎侮其坐人,人人但以為語妙,無非難者。其為詩亦然,不搯擢肝腎而深,不涂飾藻采而麗,不排比故實而淵,懿不怨尤忿激而怒罵刺譏當(dāng)于人心之公,蓋其才學(xué)智勇,無所施于時,一托于詩,用能權(quán)奇傲兀,縱橫恢詭,無不如其意之所欲達(dá),坦然以心跡與天下相見。并世知眾異者多矣,茍取其詩讀之,雖千里外,眾異之聲音笑貌,固宛然相接于幾席間也。然則眾異所為詩,非古人之詩而梁子之詩也夫。非有其志而善其言者,疇能于數(shù)千載下自專其詩以儕于古作者之林哉?眾異手定其詩如干卷,命之曰《爰居閣詩存》,督為之序。余不能詩,為發(fā)所見如此。至于眾異治詩之艱苦,固非余所能言者矣。爰居閣者,眾異僑大連時署所居室也。乙亥仲春,湘潭袁思亮。
爰居閣詩·序四
長樂梁子眾異將刊其所著《爰居閣詩》,黃君公渚既為文序之矣,梁子復(fù)委序于予。
予未嘗知為文也,顧曾以文獲罪于友朋,梁子必勉予為之,而曰:「君之為文,足以獲罪于友朋,是以君文為重也。
」予文果足重于世耶?
然予與梁子為文字交垂三十年,每得一詩篇,敦復(fù)商榷,梁子固以予為知言者,其何敢辭?
評梁子詩者輒曰,似蘇東坡、陳后山、陳簡齋,予殊不謂然。
夫詩道廣矣,自漢魏以逮今日,作者累千百輩,其能卓然獨見以成一家之言者,殆相師而不相襲,必權(quán)衡章句曰,似某似某,亦揚子所謂譊譊之學(xué),各習(xí)其師而已。
予少好漢魏晉南北朝詩,及為之,無我存焉,繼稍涉獵至唐宋,于是能辨其家數(shù),循級復(fù)上而及魏晉,乃悟魏晉人詩亦自各別。
詩之風(fēng)氣,隨世運而變也,根于性情,異其遭際,遂同風(fēng)而殊趣,其風(fēng)衰而出一振之者反乎盛,亦性情遭際有不同耳。
學(xué)誦者內(nèi)籀于心,必其性之所近;外縈于貌,必其情之所安;激而發(fā),或和而鳴,必其遭際之所駛。
師古而不泥于一家,習(xí)今而不囿于風(fēng)氣,斯能有己存也。
梁子亦如是而已矣。
抑尤有進(jìn)者,文章之道,蓋有無窮盡者在也。
升高者詎翔于空,涉淵者詎底于深,予與梁子亦以詩自道自娛耳,此所知所能者,不可以炫于世,差自信也。
予嘗見謬妄人自炫其所造詣,以為舉天下莫己若矣,此予所不敢效也,梁子以為如何哉。
乙亥四月,新建夏敬觀
爰居閣詩·序五
昔人謂詩人少達(dá)而多窮,而近世達(dá)官多能詩,豈古今人不相若邪?抑多窮之說未足概今之為詩者邪?余始而惑,繼而思,終悟其說之無以易。蓋所謂窮達(dá)云者,非僅論其一身榮瘁而已,其所遭時會系焉。吾身之窮而世則治也,雖饑寒之切于吾身,而其憂傷呻吟者,僅及其身而已,無足重輕也。其身顯矣,而遭禍亂之會,謗譏戮辱之來莫知其始,其身既無所容,而亡國破家之變交乘于前,曾無術(shù)以拯之,其悲閔世道,感傷太息,豈韋布之士所可望者邪?且詩之為物,超乎萬物者也,必其人有超世之念,而后能遺物。遺物矣,則世之榮辱毀譽若無毫末足加于其心,何窮達(dá)之足云。閔世也,斯怛惻,遺物也,斯閎遠(yuǎn),故其發(fā)為聲詩也,寄感傷于芳惻,寓隱微于詼詭,卓然有以自樹立,非嘲弄風(fēng)月者所得而比。斯自風(fēng)騷以還,名能詩者所必循之軌,無得而易者也。長樂梁君眾異嘗達(dá)矣,顧其詩清剛逋峭,雜談諧而出之,初無勞苦艱辛之態(tài)。遭際艱危,至避地遼沈而不可得,感慨世變,其聲肅以悲,蓋所謂以遺物之懷寫閔世之旨者。其身雖達(dá),其遭則窮,其詩足自致于不朽,斯質(zhì)諸百世而不謬者也。君曾祖退庵先生,往與先五世祖霽峰公昆季為文字道義交,而吾從祖從父,又多與君習(xí)。君避地南來,然后得數(shù)數(shù)與君為文字飲。余雖伏處圜府,而遺物閔世之念則未敢后君,然則君今茲必索余一言者,意者氣類相感,有不能自已者存,而六世文字道義之交,有不能不綿延至于無極者邪?民國廿六年三月,閩侯曾克耑。
爰居閣詩·序六
昔劉彥和有言:「隱以復(fù)意為工,秀以卓絕為巧?!棺拷^之義,檃括靡詳。所謂超然直詣,妙擅終古,善發(fā)談端,精于持論。所謂鍊于骨者,析辭必精,深乎風(fēng)者,述情必顯。以斯為詮,庶乎近之。蓋镕冶易范,而駿逸難能,自非文舉,孰稱高妙,世無公干,亦未知孔氏之卓卓也。梁子之詩,神鋒遒上,后有千祀,宜無間言。若其淵映玉穎,爽駿融明。自緣劬攻,兼荷天縱。身世悱發(fā),用臻愉艷。夫豈褧衣以為章,鸊膏以為利哉?君以高門,少遭孤露。倚魁之行,胥出母儀;圣善之教,厲于初服。折葼?wèi)讯?,集蓼傷遇。其所吟思,燡然已遠(yuǎn)。至如燒硯為學(xué),抱經(jīng)以求。觀川晨謠,度塞夕唱??土簣@而結(jié)歡,臨碣石而沾衿。詞賦漸新,芬芳有烈。及夫宣室方召,天衢忽巘。毀巢同于魯國,復(fù)壁厄于邠卿。琢璧滫蘭,于焉已極。然后浮絕江海,間關(guān)干戈。情敏于多師,憂生于噍響。零雨行役,南浦將歸。翔雁有萬里之心,鳴蟬入繁霜之鬢。逮至斗枋載昭,垂棘效器。既領(lǐng)中書,行策補袞。秘省旋風(fēng)之筆,溫室削稿之心。群望樞機,期能緝亮。而乃橫流肇于翟泉,沈猜吟乎短簿。投幘東閣,長揖軍門。嵚崎數(shù)州之間,支離異國之際。日光霜葉,澈照高情;星浦松濤,若鳴奇志。既辭魯門之饗,終作皋廡之歌。自是溯江禮岳,稠適湛冥。怫悅俱忘,鉤鐫靡輟。哀時之意,沖風(fēng)警于曾霄;辨物之微,干將拂于秋水。蓋三十年間,予所知者。礱硎彌切,智慧彌完。觀于物者彌深,飛于聲者彌瑩。所謂跌宕昭彰,抑揚爽朗者,非歟?自唐以還,偽體滋盛。宋以澀稱,猶質(zhì)之代文也。澀加以理,貴出圓融。長公天人,妙如瀉汞。而隱秀之用,未極其涯。君結(jié)言端直,莩甲清新。參曹洞于后山,緩咸韶于黃九。去弊救偏,浩得朗趣。心如一鑒,物呈萬殊。辛未春夏之交,訪予舊京,東棹方歸,述所覘識,微謂積憾已甚,事將在遼,彼童實訌,不可喻察。及今案索篇章,如見毫末。斯又明詩之前用,補史之弘功,綴文照世,淺深一揆者也。予少有所作,便就商略。及視君句,瞠目絕塵。郭璞之贈溫嶠,爾神余契;王濛之嘆劉惔,勝我自知。方嗟蓺詣,莫踰畛閾。今歲詩卷,并可殺青。鸞翮之全,吾將用懶;驥尾之附,赧于益彰。繞腸鐘山,冉冉易老;戢枻湖舍,悠悠思君。承命竭才,聊當(dāng)息壤。丁丑四月,哲維黃浚。
爰居閣詩·序七
韓翰林之集,多在憂危;庾開府之篇,每言身世。天寶多故,工部詩名;建安不康,中郎賦好。原本忠愛,發(fā)攄性情。登樓有懷,欲回天地;傾廈可拄,不露文章。房魏作相,貞觀乃成;富文既登,嘉祐斯治。豈止?jié)h京開業(yè),必賴儒生;晉甸分崩,在崇軍號。茲誦爰居之集,彌感鴻雁之詩。長樂梁公眾異,洛都世德,煇映袁揚;冶海名宗,頡頏林葉。庾公早慧,射策建康之宮;齊君多材,摛毫長樂之省。出入瑣闥,周旋戎樞。四始聿精,九騷畢永。江左鮑謝,遜其清新;盛唐高岑,無此悲壯。?繹編章,棖觸衷曲。蓂莢既更,勛華相授。四岳之望,十洲所瞻。合肥執(zhí)政,翔泳信孚,胥盧道洽。廣成爰訪,延喜攸歸。鸞掖莫先,鳳池斯領(lǐng)。紛爭岐汴,集十鎮(zhèn)之兵;攘奪石劉,盛五都之霧。興元揮草,必在推誠;長慶頒書,特昭垂憫。吏部慰諭,收成德之軍;中丞拊宣,完昭義之討。使其長崇禮德,克保信忠,則豚魚可孚,蠻貊皆感。數(shù)十州之節(jié)度,相牽來朝;卅六道之將軍,無勞出伐。百年割裂,可望會同;億姓殄屠,于斯福壽。載誦致光之詠,乃悟紇干之悲。蘭陵拊床,燭銅駝之禍;緇郎誤策,致石馬之嘶。式著先幾,愈欽雅律。琳瑯啟覽,怛悼增傷。馀杭生日之詩,春秋冀續(xù);天水挽詞之作,劍履長悲。又若幼安避地,欲臥東陲;文冀投遐,非梗西道。時則永寧方盛,率義已強。漢苑秦陵,尚見椎理之靖;玄菟蓋馬,無虞熢火之侵。帷幄其參,席茵有禮。將期公孫累葉,宅梁水而啟封;慕容四君,邑徒河而綏眾。如錢王之保浙右,擬竇牧之福河西。有造青邱之地,大安蒼野之氓。乃意表患生,隆中策阻。左賢將逝,每詢景茂之沖;中遼置州,無解襄平之潰。流連嘉什,感慨生平。既招高子之疑,遂還邴君之駕。歔欷故帥,惆悵彼童??鄶喟桌侵畷鼽S龍之棄。至于彭澤陶情,本無涂飾;渭南乘興,不事琢雕。玉溪淹雅,工綺羅之詞;山谷堅卓,敵松筠之品。雍都衡盱,足薄王楊;漢塞抑揚,宜追蘇李。周安東之作督,大惠吳人;韓晉公之平章,式先潤部。廷燮,因依卅載,仰止九皋。少保訂交,搜鄭公之草;奇章念舊,斗賓客之樽。石壘金陵,多留名筆;彭蠡震澤,造福斯人。元祐之音,用昭典范;會昌之集,更見編摩。大彰衛(wèi)國之華,再撰滎陽之序。抑更有進(jìn)者,夫唐之張曲江,宋之韓魏公,非不工詩,而以事功著者,竟掩其詩,此則廷燮深為公望者焉。戊寅秋日,江寧吳廷燮謹(jǐn)識。

人物簡介

二十世紀(jì)詩詞文獻(xiàn)匯編
吳梅(1884—1939),字瞿安,一字靈鶴,號霜厓,別署吳某(梅的古體字)、腥庵、臒盞、厓叟、逋飛、呆道人,室名奢摩他室、百嘉室,江蘇長洲(今江蘇吳縣)人。曾任北京大學(xué)、南京東南大學(xué)、廣州中山大學(xué)、上海光華大學(xué)、南京中央大學(xué)和金陵大學(xué)教授。著有《霜厓曲錄》、《霜厓四劇》、《詞學(xué)通論》、《南北詞簡譜》、《詞學(xué)講義》、《顧曲麈談》、《中國戲曲概論》、《曲學(xué)通論》、《元曲研究》、《遼金元文學(xué)史》等。師承唱曲名家俞粟廬、詩人陳三立、詞家朱祖謀。在曲學(xué)領(lǐng)域,既從事理論研究,也進(jìn)行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有雜劇、傳奇11種,不僅擅長制曲、譜曲,而且集高超的演奏與字正腔圓的演唱于一身,被譽為“曲學(xué)泰斗”。錢基博《現(xiàn)代中國文學(xué)史》曰“曲學(xué)之興,(王)國維治之三年,未若吳梅之劬以畢生。國維限于元曲,未若吳梅之集其大成。國維詳其歷史,未若吳梅之發(fā)其條例。國維賞其文采,未若吳梅之析其聲律。而論曲學(xué)者,并世要推吳梅為大師。”
詞學(xué)圖錄
吳梅(1884-1939) 字瞿安,一作癯庵,一字靈鳷,號霜厓,一作霜崖。長洲(今蘇州)人。清諸生。清末任東吳大學(xué)、存古學(xué)堂教習(xí)。入民國,歷任南京第四師范、北京大學(xué)、東南大學(xué)、中山大學(xué)、光華大學(xué)、中央大學(xué)、金陵大學(xué)教授。避抗戰(zhàn)至云南大姚病卒。精戲曲學(xué),與王國維并稱兩大家。且制譜、填詞、按拍能一身任之。南社社員。有《霜厓詩錄》、《霜壓詞錄》、《霜厓文錄》及傳奇《風(fēng)洞山》、雜劇《湘真閣》等。
霜厓詞錄·序
歲己卯春,吳縣吳君瞿安歿于云南之大姚縣。
歿前數(shù)月,寄湘潭柚園,寫定其所作為《霜厓詞錄》,以書抵予,乞為序。
值人事牽役,卒未報。
又聞君喪,始為之,而君不及見也。
方兵事起,君扶衰病走避鄂湘間,復(fù)轉(zhuǎn)徙歷桂林、昆明而至大姚,遂不起。
讀君書及君自序,惴惴焉若亟為身后之托者,初不料其果死異域也。
執(zhí)筆愴念。
吁!
可傷已!
君記誦博洽,文辭爾雅,以金元樂曲之學(xué),教授于南北大學(xué)者歷二十年。
海內(nèi)推明音律,惟首舉君,而亦以是掩君他長。
世輒謂元曲興而宋詞亡,工于曲者于詞為病,觀君所為顧不爾。
君審律至精,嘗論:「曲韻以入配三聲之音為正,準(zhǔn)之宋賢諸詞,凡以入作平或上去者,無不符合。
近人詞守四聲者,知入可代他聲而已,未悟韻部之分配不可亂也。
」又曰:「陽上作去,實利歌喉。
」此皆前人所未言,君自樂曲中獲之,而尤有裨于詞者也。
宋詞人諳音律者,每一篇出,莫不諧歌者之口。
君詞亦猶是矣,不待精彩之美耳。
頡頏前賢,其斗南繼翁之比歟。
柳耆卿樂章喜用俗語,開南北曲先例。
君既工曲,而詞必雅馴,不屑屑效彼,非才力有馀,孰盡能事若此耶?
吾鄉(xiāng)蔣心馀以《九種曲》著,其詞實超于并時諸賢,具有定論。
然則君雖以曲名,終不相掩可知已。
君他著述有文二卷,詩四卷,《曲錄》二卷,《南北詞簡譜》十卷,《霜厓?nèi)齽 芬痪怼?div id="sceqkcm" class='inline' id='people_74691_1_23_comment'>
其行誼別具于君門人盧前所撰事略焉。
新建夏敬觀
據(jù)貴陽文通書局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七月初版本
霜厓詞錄·自序
霜厓手定舊詞,凡三易寒暑,繕錄既竟,遂書其端曰:梅出詞鄙倍,忝竊時譽,總?cè)?,得如干首。身丁亂離,未遑潤色,詣力所在,可得而言。長調(diào)澀體,如耆卿、清真、白石、夢窗諸家創(chuàng)調(diào),概依四聲。至習(xí)見各牌,若〔摸魚子〕、〔水龍吟〕、〔水調(diào)歌頭〕、〔六州歌頭〕、〔玉蝴蝶〕、〔甘州〕、〔臺城路〕等,宋賢作者,不可勝數(shù),去取從違,安敢臆定?因止及平側(cè),聊以自寬。中調(diào)小令,古人傳作,尤多同異,亦無勞龂龂焉。又去上之分,當(dāng)從菉斐軒韻,陽上作去,實利歌喉。秦敦夫以此書為北曲而設(shè),蓋以入配三聲,別無專韻耳。不知此分配之三聲,即入韻之標(biāo)準(zhǔn),持校宋詞,莫不吻合。爰悉依據(jù),非云矯異。其它酬應(yīng)之作,刪汰頗嚴(yán)。區(qū)區(qū)一編,已難藏拙,惠而好我,慎勿補遺。嗟乎!世變方殷,言歸何日?斂滂沛于尺素,吐哀樂于寸心,粗記鴻泥,賢于博奕,覽者幸哀其遇也。 戊寅二月,長洲吳梅,時年五十有五,避兵湘潭作
人物簡介
吳梅(一八八四—一九三九),字瞿安,號霜崖。吳縣人。年輕時參加南社,在北京、南京等地大學(xué)任教,從事詞曲、戲曲理論方面的研究。有《中國戲曲概論》、《南北詞簡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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