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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歷丁巳春三月十四日。秋浦黃公卒于甕津謫所。春秋五十有六。觀察使以訃聞。上命所司復公官。竭忠盡誠同德佐運衛(wèi)圣功臣,輔國崇祿大夫檜原府院君兼戶曹判書知春秋館事。賜禮葬二等。蓋上知公賢也。記公功也。雪公冤也。其天地父母哉。嗚呼痛哉。天其定歟。其未定歟。余初識公于故友志范翁所。公時為國子生。年始踰弱冠。其容穎然。其語侃然。目擊而已莫逆矣。未幾。余先釋褐。后數(shù)歲。公繼以文魁多士。遂比肩立于朝。益瞯公所操持。得公尤詳也。顧以潔清正直。義不茍合當世。當世亦排之。故才進而偃蹇不偶?;蜿懮螯S綬?;蚱脸馇鸱?。而然其絕俗之標。出人之才。在人耳目。凡識與不識。咸卜其將為國大用而不可蔽也。壬辰之亂。今上在東宮。公以春坊僚屬。從于干戈之際。經(jīng)以忠亮。緯以方果。非善不陳。非義不合。上而君舉。中而官邪。下而錢谷甲兵。莫不隨事糾陳以風厲之。于是而人乃知公之志矣。南賊之餌我以和也。命公以接伴之任。竟充泛使渡海。其在賊窟。與賊共處者踰年。賊之誘我哄我脅我凌我。窘苦我者備至。而公且恬然若在家。又能審機燭微。迎刃解綮。大者上聞。小者自剸。其見之明。有若長桑君之視垣也。其斷之決。有若市南之丸。專諸之劍。無有礙也。賊之狡獪變幻。遽窮于公之衡鑒矣。公去而代公者。以恇怖失職敗。日本之人嘖嘖稱公名不置。至比之麗朝圃隱。逮后之遣使也。皆愿得如黃接伴云。于是而人乃服公之節(jié)曰。異日臨大事立大節(jié)。殺身而成仁者。必黃公也。丁酉秋。賊兵再動。朝廷擢公按湖南。當南原新衄之后。一路郡縣俱刳于兵。公不挫不沮。隨方湊合。治法征謀。各有條貫。顛沛蒼黃。不易其常。越四年。而公入為臺憲。公之年僅強仕爾。談?wù)擢q以為用公晚。而復喜其清鏞大敦。得列于廟庭也。未一歲。公之師牛溪成先生以道學被忌于丑正者。中萋菲削職。公辨之疾。遽并公鐫秩。即閑于外者六年。今上初即位。復起公用之。戊申。與李相國漢陰公申奏襲封事。敷對明允。帝即許準。暨復命。上嘉之。升秩正卿。己酉。判地部。上任之愈隆。壬子。登盟壇錫勛倦。進階正一品。位在丞相次。屬上踐阼未久。吉兇儀節(jié)。經(jīng)用倍蓰。詔價結(jié)轍。儐接禮殷。悉倚辦度支。而各局支費。八方逋欠。事多因革。公分劑斡運。伸縮經(jīng)權(quán)。制之以則。折之以衷。間或有愆于故常。則余聞之。每屬公覆稟。而公輒先之矣。余恒嘆其不可及也。居之五年。都民屬吏胥服其政。數(shù)近來良度支。必歸公。于是而人乃驗公之才與器。果為國太用。而不爽于所期望也。不幸癸丑變作。株連薦紳儕流。余及公,月沙,仙源諸卿大夫下理者殆不可一二數(shù)。旋皆蒙宥出圄。而媢公者復猬起逞其噬嚙。構(gòu)公罪至請遠竄。上止命付處中途。于是而人相與惜公之賢。卒捍于文罔也。又相與嘅公之賢。不克究其施也。又相與冀公之賢。早晚更起而為用也。嗚呼痛哉。余前公有放歸之命。而時議方欲陷之重辟。曉夕將發(fā)。未敢遽遠去。借公西湖墅寄跡。以待嚴譴之下。而公亦踵我出處近郊矣。一日。公使胤子監(jiān)役公要余一敘別。而余方坐憂畏。未果會。而公已西矣。余因落在田間。與公寓道里間闊。唯音墨往來而已。去年秋。余再罹于罟。鞮屨素簚。踰嶺而東。既東之后。得見公手扎。聞公病已不可救。而公之幽問隨至矣。嗚呼痛哉。才不常出。世不數(shù)人。而惟時與人。鮮偶恒奇。天而無意于世耶。才不必庸。天而有意于世耶。用不必終。天曷故也。斗隕中霄。峰摧太岳。廣陵弦絕。延津劍化。嗚呼痛哉。孰能當官任怨如秋浦者乎。孰能愛君憂國如秋浦者乎。孰能涅而不緇如秋浦者乎。孰能廉而不劌如秋浦者乎。孰能貞而不諒如秋浦者乎。孰能正而不回如秋浦者乎。孰能鍊而愈剛?cè)缜锲终吆酢J肽芾Ф嗳缜锲终吆?。其進如退。其達如窮??晌6豢蓨Z也??蓺⒍豢汕?。特立有如此者。自守有如此者?;湃?。其陸敬輿,呂獻可之流亞歟??脊E則筮仕雖三十年。而遜荒者半焉。廢而復用。用而復廢。其廢者人也。其用者天也。卒乃官復葬禮。恩賁泉壤。信乎其蘇子之言曰。人無所不至。唯天不容偽者也。然則所謂天道者非耶。是耶。其可恃耶。其不可恃耶。其有定乎。其無定乎?;蚨ㄓ谝皇??;蚨ㄓ谇О偈?。雖未嘗不定。而其定也不一。欲俟其定而賢者之骨朽矣。其如天何哉。其如天何哉。抑嘗思之。天地逆旅也。浮生夢幻也。居逆旅之間。占夢幻之境。竊竊然知之。其亦陋矣。公之死也。豈必死。余之生也。豈必生。公方御真宰襲氣母。游于溟涬之表。而余且處乎寰中。悲吾質(zhì)之亡。噭噭自鳴??砂б惨选韬粢言?。吾不復見秋浦乎。吾雖不復見。而公有不亡者存。其臭腐歟。其神奇歟。吾其求之茫茫。敘以哀之曰。
海波揚兮湠漫,曜靈移兮西匿。
張云帆兮彯星旆,與女游兮將涉。
?貐觺觺而舑舕兮,暴鱷從而龂龂。
纜余枻而邅回兮,又封狐之蓁蓁。
巫伏虩兮暀暀,郁余佗傺兮中悲。
女既蘊忠而服義兮,寧復外施儒兒。
終顑頷而遠逝兮,夫何遽就夫濛汜。
謂八珍之不可御兮,供金石而為餌。
斥連城以不可飾兮,佩珷玞而衒矜。
薦偃師而奏技兮,忽造化之良能。
君不肯兮少留,羌紆軫而憺冤。
霓為旄兮虹為旓,駕鸞軿兮鹿軒。
元氣結(jié)兮冥冥,指長庚兮為女所。
廓注精而永懷兮,庶恍惚而相遇。
窮大荒兮極澒洞,卜咸祒兮悱惻。
豈司命之不晰余兮,魂上下而南北。
望蒼梧之翳靄兮,重華穆以楊靈。
萬匯糾以雰蕩兮,疇性命之是程。
謇吹萬兮自已,伊怒者之其誰。
覽變化之互渝兮,空攬?zhí)槎簟?div class="hqqpkcf" id='poem_sentence_19_1432657_comment'>
香山未到,西子湖枯;醉翁不來,環(huán)滁水涸。以故吹安石之竹,則東山不惟一時;讀少陵之詩,則渼陂可以千古。守土者即不能名山學士,號湖郎官,而古跡之湮埋,亦當事者之責備歟?石城西有莫愁湖者,當甓社珠沉之后,太白樓荒之日,蒲生董澤,草長蘇灣,裙屐去而人影銷,笙歌散而衣香寂。久已哉金粉百年,云煙已散者矣。湖在前明時,為徐武寧王湯沐之地。當時也阿侯故宅,曾經(jīng)光祿池臺;少婦青樓,忽作將軍樓閣。二百八十年,是處風多;三萬六千場,此間人醉。今也大功坊第,門戶猶存;十廟功臣,子孫尚在。豈非良弓高鳥,范蠡先聲;醇酒婦人,信陵故智乎?松云中允來守是州,重新黝堊,圖凌煙舊日丹青;再買胭脂,染好婦當時顏色。某青鞋布襪,吊古懷今。慨異姓之真王,可憐功狗;笑開元之天子,不及盧家。序滕王高閣,落霞與孤鶩齊飛;作王儉短篇,老子與韓非同傳。
天子無愁妾莫愁,此湖傳是古青樓。
功臣十廟同時盡,異姓中山與國休(弘光滅而中山國絕。)。
甲第華林留舊石,將軍弦管剩箜篌。
高明詞曲琵琶記(高帝以則誠《琵琶》傳奇比之五經(jīng)肴核。),帝亦風流護阿侯。
翠薇信阻紅蘅遠(別戈順卿十年,客吳一月,尚未通音問。紅蘅謂程序伯。),誰問客懷孤峭。
鶴下云間(留約軒),舟回剡曲(王彥卿),贏得開樽一笑。
風流玉照(玉照用袁清容送玉田歸杭疏中語。)。
況南浦能歌,王孫年少(玉田為循王五世孫。)。
醉倚青燈,夜來愁我夢芳草。

相逢猶恨未早。
爇檀重展卷,差慰孤抱。
明月斜時,纖鶯睡后,伴個吹笙鬟小。
春韶易老。
莫寸許柔腸,露纏煙裊。
且貰蠡船,去歌新水調(diào)(時次柳以簡來約游虎邱。)
醰醰書味饜青燈,逸興還從雪里增。
摹取輞川清絕景,故應(yīng)斂衽箬庵僧(圖為故友程序伯所寫。)
壽鄧立法委員鶴九 現(xiàn)當代 · 成惕軒
對聯(lián)
論交近四十年,翩其書記,早數(shù)元瑜,往事隙駒過,幕府英僚今大耋;
堆案逾三千牘,明悉朝章,宜咨伯始,遐齡仙鶴并,議壇耆彥是清流。
注:《楚望樓聯(lián)語箋注(婁希安)》:【作者原注】聯(lián)中所稱書記,謂主長官文牘及參預機務(wù)之人,與今代義異,曹子桓與吳質(zhì)書:“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也?!?br />鄧翔宇(1896——1989),字鶴九,湖北省羊樓洞人(今屬赤壁人)。湖北法政專門學校畢業(yè)、“中央訓練團”黨政高級班民政組結(jié)業(yè)。1935年伏汛期間治水有功,并著有《湖北治水方策》一書。后改任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武漢總部秘書。1938—1939年任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秘書、軍事委員會重慶行營少將課長。1939—1947年任國防最高委員會秘書組組長兼“國家總動員會議”專門委員,并獲得勝利勛章。1947年任行政院參事兼機要組、議事組、文書組主任。1948年由湖北省第一區(qū)選為立法委員,任法制委員會委員。1949年去臺灣,1958年任臺灣“立法院程序委員會”召集委員,1976年后被聘為國民黨中央第11—13屆評議委員。
書記…元瑜:阮瑀(約165—212年),字元瑜,陳留尉氏(今河南開封市尉氏縣)人,漢魏文學家,建安七子之一。所作章表書記很出色,當時軍國書檄文字,多為阮瑀與陳琳所擬。
隙駒:《禮記注疏》卷五十八〈三年問}「將由夫修飾之君子與?則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若駟馬之過隙」《莊子》外篇·卷七下《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郤,忽然而已。
英僚:賢能的僚友。
朝章:朝廷的典章。出自《后漢書?胡廣傳》 :“達練事體,明解朝章?!?br />伯始:漢胡廣的字?!逗鬂h書·胡廣傳》:“雖無謇直之風,屢有補闕之益。故京師諺曰:‘萬事不理問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铣簞f(xié)《文心雕龍·章表》:“胡廣章奏,天下第一……觀伯始謁陵之章,足見其典文之美焉。”
曹子桓:魏文帝曹丕(187年冬—226年6月29日),字子桓。三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曹魏開國皇帝(220年—226年在位)。
吳質(zhì):(177—230),字季重,兗州濟陰郡(今山東菏澤市定陶區(qū)西北)人,漢末三國時代著名文學家。
箋:清代姜皋摘句聯(lián):
萬事會須咨伯始;
一班我亦愧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