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桓桓高百丈,上撐青天如抵掌。
冬夏冷炙徒循環(huán),譬猶針芥刺海莽。
少日徘徊在樹隅,當(dāng)時(shí)綠鬢青如濡。
十六年過真小夢,我猶能至公何如。
見我蹶然神一舉,枝葉摩張紛語語;
想見月朗天空夜,喃喃誦我舊年句。
嗟我舊句已隨風(fēng),高速激進(jìn)愈無窮之木在長壽,古干挺拔何嵚崎。咨嗟仰首不見葉,但與碧落碧相齊。居人久住忘有日,夏雨冬雪其誰知。少年竹馬繞樹走,老去墳?zāi)乖跇潇???蹣涠枰袠湎?,蒼鱗蟠根安足奇。尿溺加身久已慣,刀洞其骨斧其皮。我來低首詢以往,百歲之翁瞢無詞。上祖?zhèn)髟怆娎讚?,?shù)代無人見斷枝。出門相看行相繞,未聞靈異呵護(hù)持。我知此物古遺孑,猿未直立彼已巋。洪水猛獸不能害,此非靈異靈者誰。茹毛飲血當(dāng)親見,欲問滄桑幸勿辭:盤古女媧何渺渺,天地吾人孰造斯?衣冠行住日以新,思想意識能密移?殫智竭力豐物質(zhì),口體所營將唯茲?后土閟蓋無盡藏,窮挖苦掘有涸時(shí)?揮戈怒與自然戰(zhàn),人竟勝天天勝之?自然為敵為我母?梟獍所向母安施?自求生存抑掘墓?高速發(fā)展得耶違?愈文明時(shí)愈墮落,人類畢竟欲何之?古貌深懷默如石,樹老不參通禪機(jī)。謂天蓋高地蓋厚,遠(yuǎn)弗能屆久莫追。人類代謝不一瞬,我況人中一孤畸。四顧茫然空宇宙,鬢忽已白淚淋漓。更有一語鯁不出,強(qiáng)一吐之心肝摧:人類之前有人未?彼何所狀何所為?以何得生何以滅?今人滅后誰來?xiàng)??”?/span>;
不見樹下千舊屋,更無一屋不新容。
何論舉世趨潮者,如風(fēng)疾者鞭風(fēng)馬。
前有巨崖盲不知,驅(qū)此文明無晝夜。
向昔問公公默焉,今將更問復(fù)何堪;
撫公之體別公去,我亦潮中一泡然。
回廊曲巷轉(zhuǎn)千壁,偶回首看意一激。
見公枝干出高樓,似猶相送引領(lǐng)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