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玉笛兮聲嗚咽?
繞庭明月兮光皎潔。
殘燈將盡兮半明滅,四壁蟲吟兮續(xù)復(fù)絕。
撫景傷懷兮淚成血,舊恨新愁兮總郁結(jié)。
地下無音兮恨長別,幽冥兩隔兮負(fù)同穴1。
欲問蘭因兮向誰說2?
回想冰輪兮有圓缺,萬水朝宗兮有直折3。
千山群立兮有凹凸,四時變易兮有寒熱。
世界競爭兮有優(yōu)劣,人事無常兮有愁悅。
浮生泡幻兮忽而耄耋4,華年易了兮恍如電掣。
舉此類推兮不勝指摘5,皆為氣運循環(huán)之所致兮,又何必抱長憂而切切?
達(dá)觀宇宙兮物理洞澈6,智人遠(yuǎn)慮兮反不若蚩蚩者之安愚而守拙7。
自憐浮生幾何兮8,惟有學(xué)圣賢行素之訣9。
注:(1) 負(fù)同穴:謂辜負(fù)了以前所說的死則同穴的誓言。言下之意是說自己還沒有死,尚不能同穴。
(2) 蘭因:“蘭因絮果”的略語,多用以喻善始而無善終?!疤m因”喻美好的因緣,“絮果”喻像飄絮一般離散的后果。清龔自珍《丑奴兒令》詞:“蘭因絮果從頭問,吟也凄迷,掐也凄迷,夢向樓心燈火歸?!?(3) 朝宗:本指古代諸侯朝見天子,后用以比喻小水流注大水?!稌碡暋罚骸敖瓭h朝宗于海?!笨追f達(dá)疏:“朝宗是人事之名,水無性識,非有此義。以海水大而江漢小,以小就大,似諸侯歸于天子,假人事而言之也。”唐張九齡《餞王司馬入計同用洲字》:“獨嘆湘江水,朝宗向北流?!?(4) 耄耋:謂衰老?!对姶笱虐濉罚骸胺宋已噪??!泵珎鳎骸鞍耸浑!!薄对娗仫L(fēng)車鄰》:“今者不樂,逝者其耋?!泵珎鳎骸榜?,老也;八十曰耋?!彪q螅╩àodié音冒碟),古稱大約七十至九十歲的年紀(jì)。
(5) 指摘:在這里是指出并摘錄的意思。徐特立《國文教授之研究讀法》:“搜輯實物標(biāo)本圖畫,初觀察全體概要,授以名稱;次指摘要點,詳細(xì)觀察;次結(jié)合以語言,以便記憶。”
(6) 物理:事理。宋司馬光《乞去新法之病民傷國者疏》:“不幸所委之人,于人情物理,多不通曉,不足以仰副圣志?!?(7) 蚩蚩:惑亂愚昧?!段倪x劉孝標(biāo)〈廣絕交論}》:“于是素交盡,利交興,天下蚩蚩,鳥驚雷駭?!崩钌谱ⅲ骸啊稄V雅》曰:‘蚩,亂也。'”呂延濟(jì)注:“蚩蚩,猶擾擾也?!?(8) 幾何:在這里謂有多少時日。三國魏曹操《短歌行》:“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9) 行素:躬行返璞歸真、順應(yīng)自然的準(zhǔn)則。語本《老子》:“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焙笾^奉行老莊哲學(xué)為“行素”。明童冀《拙齋銘》:“抱樸行素,以拙為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蠶我衣,我田我食。人謂不足,我則有馀。人皆奔競,我獨休居?!?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