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始年十四,與君蚤同學(xué)。
君獨(dú)許我文,謂侔古人作。
長揖謝時輩,自比管與樂。
彊記矜絕倫,讀書取大略。
家世攻春秋,訓(xùn)詁苦穿鑿。
君撮諸家長,弗受專門縛。
即子之太公,亦未相然諾。
高譚群兒驚,健筆小儒作。
長途馭二龍,崇霄翔一鶚。
遂使天下士,咸奉吾徒約。
詞場擅兩吳,相與為掎角。
煌煌張夫子,斯文紹濂洛。
五經(jīng)叩鐘鏞,百家垂矩矱。
海內(nèi)走其門,鞍馬填城郭。
云間數(shù)陳夏,馀子多磊落。
反騷擬三湘,作賦誇五柞。
君也游其間,才大資磨斲。
詩篇口自哦,書記手頻削。
冠蓋傾東南,虛懷事酬酢。
射策長安城,驄馬黃金絡(luò)。
年少交公卿,才智森噴薄。
會值里中兒,飛文肆謠諑。
要路示指蹤,黨人罹矰繳。
君也念急難,疏通暗籌度。
陰落其機(jī)牙,用意于莫覺。
逡巡白衣奏,停止黃門獄。
解褐未赴官,歸來臥林壑。
賓客益輻輳,聲華日昭灼。
生徒丏譚論,文史供揚(yáng)?。
貧賤諸故人,慰存饋衣藥。
躡履修起居,小心見誠恪。
重氣徇長者,往往捐囊橐。
君家夙貴盛,朱門飾華桷。
壘石開??軒,張燈透簾幕。
唱曲李延年,俳弄黃幡綽。
舞席間毬場,池館花漠漠。
兄弟四五人,會宴騰觚爵。
鹽?下魚羹,椒蘭糝鳧臛。
每具十人饌,中廚炊香穱。
客從遠(yuǎn)方來,咄嗟辦脾臄。
昨宵已中酒,命飲仍大釂。
而我過其家,性不勝杯杓。
小戶不足紏,引滿狂笑噱。
卷波喝遣輸,射覆猜須著。
狎侮座上人,斗捷貪諧謔。
警速誰能酬,自喜看跳躍。
堅(jiān)坐聽其言,乃獨(dú)無差錯。
親疏與長幼,語語存斟酌。
性厭禮法儒,拘忌何齷齪。
風(fēng)儀甚瑰偉,衣冠偏落拓。
有時不篸巾,散發(fā)忘盥濯。
中夜斗歌呼,分曹縱蒱博。
百萬一擲輸,放意長自若。
絕叫忽成盧,眾手忽斂卻。
男兒須作健,清談兼馬槊。
犯雪披輕衫,笑予爾何弱。
嘗登黃山顛,飛步臨峭崿。
下有萬仞潭,徒侶愁失腳。
搔首凌云煙,翹足傲衡霍。
顧予石城頭,橫覽浮大白。
慷慨天下事,風(fēng)塵慘河朔。
諸將擁重兵,養(yǎng)寇飽鹵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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